那温有峤看了眼阿凤,那阿凤明白暗示,遂过来对宁轻轻道:“轻轻,我与你去个好地方,让他们自个说话去吧。”
说罢,二人相约离去。
“当真这次不走了?还是因为宁姑娘?”轮椅上的温有峤问道。
“都有。留下来以静制动没什么不好。”
“花兄可听说北齐的事情,北漠内乱,北征的统帅是北齐的晋王。”
苏长卿点头听着,并不接话,那温有峤却道,“难道花兄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晋王自身难保,宁姑娘有我们照顾,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你且去忙吧,我云雀山庄就是你可退可进的家。”
苏长卿很是感动,弯了腰,拱手作揖道:“温贤弟种种相助之恩,无痕没齿难忘,暂无以回报!若愚兄有朝一日夙愿以偿,定不负贤弟的恩情!”
温有峤赶紧执了他的手,“花兄使不得。你我虽已不是同门,却情同兄弟,能助你一臂之力也是我的夙愿。”
似是又想到什么,“花兄,如若你真的喜欢她,倒不如尽早娶了她,免得像我和阿凤一般。不知你可有这个打算?”
苏长卿眸色幽深,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
*
话说宁轻轻与那阿凤两个人一同女扮男装去了趟县里,今日是集市。
两人逛了一圈摊子,阿凤买了不少的玩意和饰品,轻轻却是一路吃,最让她高兴的是竟然吃了北方的蒸饺,真是难得。
“阿凤!”她俩相处时,轻轻总直呼其名,递给她一个糕点,“尝尝这个,这是安京最有名的糕点,天香楼的。”轻轻到底想着京城的点心。
阿凤啐了一句,“你就知道吃!”
“你还不是买了一大堆地摊首饰,瞧这个簪子,两文一个,拿回去就磨掉了色,还有这个连光泽都没的,还不如簪个野花好看。况且,你不是有一大堆的饰品了么?”
轻轻打量着阿凤的这一身五颜六色的行头,不由地摇头蹙眉,阿凤不是汉人,这品味她很难苟同。
阿凤知道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温有峤也提醒过她,别买回来一些没用的。
“嘿,我就手痒觉得好看!那,尝你一个糕点便是了!”阿凤一边说,一边夺过轻轻手上的一个糕点,“省着你一路碎碎念……”
阿风嘀咕着,咬了一口下去,片刻啐了出来。
“安京的糕点就这手艺?!我呸,呸,呸!”
轻轻蹙眉头,拿了一个尝了下,片刻也啐了出来,“怎么不是那个味道了?”
阿凤不由地笑了起来,“公子说我傻,你比我还笨啊!真要是那么大的名头,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这肯定是附近的山寨子出来的,要么恰好重名,要么就是忽悠你们这些外乡人的。”
轻轻很是郁闷,这蒸饺味道不错,怎么摊子上的糕点却是假的呢?
那阿凤故意问:“想不想去钦州城看看去,那里的东西应该不错。”
轻轻摇头,“不去。我一来怕冷,二来山里空气好,人多嘈杂的不好。”
“口是心非吧!今日来还不是吃得一路欢畅!”
阿凤悄然打量她的表情,似乎想辨出些不同,只见她拿着一个橘子在剥皮,看似一脸的没心没肺。
阿凤知道钦州对宁轻轻来说是不同的,她听公子说,宁侯的老家在钦州,从前那晋王来钦州寻找到了失忆的轻轻。不过如今那钦州城已经没了宁家人了,受宁侯牵连,逃得逃,抓的抓。眼前这个吃货丫头,看上去是放下了吧。
阿凤有时候在想,花无痕,不,是苏长卿,为什么会喜欢宁轻轻?也许喜欢是说不明白的,只有自己知道,像自己与温有峤。
转眼,那阿凤又被一旁的卖巾帕的吸引了,宁轻轻一个人有些迷茫的看着热闹的集市。
“你听说没?朝廷一直在打仗。”
轻轻听到打仗,便不由得上了心。
“希望别打到咱这儿啊,刚安顿没几天啊。”去年西陵郡的战乱,逃荒过来很多人。
“这次是与北漠人打起来了。听说就是上回来西陵郡平叛你的王爷。”
轻轻的神经一下子攫住了。
“是不是就是那个晋王?”
插完话,轻轻又觉得后悔,果不其然,那人打量了他一眼,继续和一旁的人道:“就是那个平定羌、狄叛乱的王爷。”
“我的兄弟做瓷器生意,刚从北漠回来说,那边现在乱的很。据说是几次小仗都败退,一个月前,北漠乌维答王生擒了咱大齐的王爷——”
“这会儿死活不知呢!”
轻轻一刹那脑子仿佛不转了,什么也听不见,寸步难行。
半天,她缓缓扶住一边的墙蹲了下来,心口处开始难受,一遍遍的疼痛袭来,绞痛如锥。
她刻意不去想,以为自己可以很好摒弃他的一切,他的好坏都与自己无关了,未料有关他的一切仍会不自主地让她入心。他出事了!
口中有腥膻涌出,她咬住牙不想呕出来,却到底顺着嘴角而出。
“从今往后,不要太过执著,否则,只会苦了自己。”
喧嚣渐远,意识渐渐消亡,世界变成苍茫的一片,自己一点点消失。
阿凤正在人群里焦急寻找她,“轻轻,轻轻——”
“宁姑娘!”
忽然听见那边围着闹哄哄的人,赶紧拨开人群,只见轻轻萎落于地,已经不省人事。
*
榻前,苏长卿愁容满面,望着面如白纸的宁轻轻心疼得很。
他万万没想到轻轻好久未犯的病,竟然在逛街的时候病发了。
他给她服了一粒药,暂时稳住她的心脉,但却无计可施。
一直以来,他都有配了方子给她调养,小心翼翼,她连雪崩堕崖的凶险都撑了过去,总以为她好实落了。
这时候阿凤端来药,“花大哥,您去歇着吧,我来照顾轻轻就行。”
苏长卿揉了揉了眉头,只抬手接了药盏并不离去,“我来吧。这时候喂药最是麻烦。”他担心昏迷中的轻轻喝不下汤药。
一连两日两夜,苏长卿都未脱过外袍,一直没有离开病榻。
待第三日,只听见外头有人大嗓门说话,正以手支着额头发困的苏长卿,忽地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