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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芙蓉糕)

怡箫院。

夏日午时,明明蝉鸣闹得很,轻轻却觉得异常安静。

她每一次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般,其实她心里头担心的是师父对她的态度。

这么大的事,师父回来几日都没有去寻她。也许在他的心里,自己早就没了位置了。

书童见到她时吓了一跳,而轻轻也吓了一跳。

“你是小柯?”轻轻指着他,很是吃惊。

她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个孩子,这半年未见,竟然和拔葱一般窜了好高,比自己还高。恍然才发觉万物万事变化之快,小柯今年十三四了吧。

小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二小姐,先生正在午休。”

轻轻点了头,让他不要打搅他。自己一个人四处溜达。

隔着一道水堤漫道,仍旧是临水廊阁,那里是自己曾经读书的地方。

隔窗仿佛有稚子读书声传来。

她走了进去,里头空无一人。只有苏先生的桌案上还放着那个尺子。她记得,先生拿尺子敲过她的手,她觉得一点不疼,于是下次还犯错误。

她只是想多引起师父的目光,师父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好开心。

侧面阁壁上,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幅映日荷花仍旧被师父裱起来,挂在那里。有夏风吹进来,很是凉爽,素白的窗帘被风吹了起来,这景象很是美丽。

只是,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她早已不是曾经临窗朗读的学生。

约摸着时辰,她才走出学堂,往熙园阁走去,师父日常住在那边。

尚未到,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里头一袭浅白色长袍的苏长卿走了出来。

苏长卿显然愣了一下,他并不晓得轻轻来了。

丫头一身窄腰的水红裙衫,热得脸通红,鬓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瞳眸如墨,晶莹剔透,怯怯唤了一声,“师父——”

一如曾经的那个场景。

晨曦洒了下来,轻轻一袭紫红裙衫,抱着一摞药典来找他。

他从未忘记那日的清晨。

也就是那日清晨,传来了安定侯二小姐赐配给晋王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空了,犹如数年的珍宝被夺走的感觉。

他刚来侯府的时候,她真的顽劣不堪,却又单纯愚笨得可怜。不知为何,他就想起了心中的锦儿,临终前,她握着他的手口不能言、痛苦的情形至今如在眼前。那一刻,他非常心疼这个不能讲话的丫头,决心倾尽能力来教轻轻。

他一面四处周游讲学,一面教她哑语,教她识字、写书等,教她如何学着收敛,隐忍,可她本性不是这样的,他又渐渐不忍苛求于她。今时她能做出胆大的举动,未必不是曾经自己宽容她的结果。

三年多,她已经是出落成俏皮可爱的少女,可他却不得不看着她出嫁。

十年,他四处飘荡,为的是什么?他有他一成不变的执著。

所以,他知道她不属于自己,也许早应该放下对她那一份说不清楚的感情。

往事如在眼前,兜兜转转,丫头还是回来了。

“轻轻——”

他露出笑意,轻唤出口,“什么时候到的?快进来——”

他让她入阁,目光却触及她脚上穿了一双旧鞋。

轻轻执意和离,从晋王府离开的时候,可以说什么都没拿,侯府的赵姨娘想法子克扣她的用度,她从前的旧物也一一没了。

“给二小姐备点水果来。”苏先生吩咐了下人。

轻轻一进来,就觉得阁子很是凉快,临窗养了一缸睡莲,红的、白的开得灼灼其华。

走了过去,见缸里竟然还养了锦鲤。

她一张热得通红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仰起头问,“师父,你不是说过玩物丧志么?”

苏长卿被她问住了,的确,丫头曾一度喜欢养鱼养乌龟养兔子,养死了倒不少,还耽误学业,故而他严肃地说过玩物丧志的话。

“闲来无事,长卿便也侍奉些花草。”淡淡一句。

这时候书童端了切好的西瓜入内,笑着对轻轻道:“二小姐,您是不知道。先生怕日头太毒,前些日就把这缸莲搬了房里来。”

轻轻不由得笑了,什么时候师父也喜爱这睡莲?她记起先前自己喜欢这些水生的荷花、莲花,故而作了那幅荷花。

“师父果然学着忙里偷闲了。只是听他们说师父老是各处去……”

她话没说完,似乎是欲言又止。

苏长卿瞳眸透着光,温和看过来,只淡淡道,“吃西瓜吧。”

轻轻便真的自来熟一般坐下吃西瓜,不一会儿就啃了两块。

苏长卿看着她的模样,忽而道,“你吃午饭了没?”

轻轻拿着西瓜的手顿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想了想,终于道,“我一点也不觉得饿。”

她说谎了,她费一番功夫才到了怡箫院,却徘徊了好一大会儿才走了进来,进来了却晓得师父已经午休了,没饭吃了。

苏长卿没有回答,只直起了身体,走了外头。

轻轻隐约听见师父好似嘱咐人给她做吃的。

她忽而心里一喜,终于要吃好吃的了,听见师父回来的脚步,她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只看到浅白色下袍的一角。

苏长卿立在那,淡淡看了过来,并不问她和离的事,也不问她过得如何。这让宁轻轻有些庆幸。

其实以苏长卿的智慧,哪里用问,一眼便看出她目前的处境并不怎么好。宁侯这些日脸色一直未晴朗过,轻轻在侯府能有多好?

她听见师父进去内阁,似乎在找什么。他身边没有婢女,只有一个书童,怡箫院有几个小厮别无他人。故而身边的事,多都是先生自己亲力亲为。

须臾,眼前多出一个纸包,不用猜就是吃的。

打开纸,惊喜出口,“芙蓉糕?”

“我回来的路上买来的。”

轻轻鼻子一酸,想来是师父听说她和离后回家的事,便买回来她爱吃的点心,要不然,师父极少吃甜点的人又怎么会买?

轻轻拿了一个入口,默默点了头。

沉默过后,终于淡淡的语气传来,“事已如此,便只有坦然面对。以后,有事记得和师父商量可否?”

轻轻只点了点头,低头吃着,泪水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我在后台看到订阅,希望书友跳订的,回看第120章,我很遗憾你错过了这个文本质的表达。今日6更毕,明日女主与晋王相遇,谢谢支持。。建议读者连着读,文不是太长,走得是情,如果只为看结果,那么我告诉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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