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心理会那么坚强。温寂所遭受的一切不堪和侮辱她都深深地藏在心里,忍着,憋着。因为她知道那些没用,唯一让她能逃脱的只有理智。再屈辱,再难过都只能暂时不去理会。小小的身体充满了难以想象的韧性和惊人的冷静,温寂沉睡在人格深处的潜能被激发了。
家里的另一妇人来给她送饭。那妇人像是男人的妈妈,很是精明的样子。细瘦的手脚崩不住她充沛的精力,种地家务八卦什么都不落下。大声说话时额上脖子上的青筋都会爆出来。温寂尝试过和她攀谈,然而妇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当地方言,几乎什么也听不懂。
镣铐上的铁链很长,她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走动。屋前屋后都是山,屋后的山长年飘着红云在半腰。赴骨凛就是去了那。乡村倒是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偶尔雾气弥漫。远处依稀可以见到开着一些野花,然而更多的是飘零的金黄的叶子。前面的山呈现一种浓绿绿到金黄的渐变色,山尖居然还有点点白雪,也是美丽极了。
她所在的这家位于村子最西头,也是村子里最高的地方。村子里其他屋子都是南北向,然而这间房坐西朝东,朝向着村子里其他的住户。就像土皇帝对着大臣。
温寂在屋子里到处寻找。终于,在一张凳子腿上惊喜地发现这凳子是由铁丝捆绑成的,于是她取一段转呀转,最后早已有些生锈的铁丝便被她掰下了一段。剩下的时间,她就窝在房间一角,一边思考着后续的逃跑计划,一边用铁丝捅手脚上的锁,试图撬开。
整整两天时间,她都在一刻不停地捅着那锁芯。她搞得手指都磨出水泡,手掌几乎难以张开,鼻子上的汗从细密的一层到直接滴下。温寂很有耐心地一次次试,一次次失败……
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随着“咯哒”一声,那锁竟然真的开了。
温寂喜出望外。计划可以实施了。
她去厨房的灶里偷了一点火出来,放在自己屋子里烧着。待夜深人静时,她加柴进去,将火种慢慢烧成火堆,随后将火苗放在屋子的各个地方,并放上足够的燃料。此时另一妇人还在沉睡。
她躲在房子一个没有危险的角落里,静静等待。当晚夜风势头不小,没过多久大火就冲上了天际。妇人似乎是惊醒了,尖叫不止。伴随着水缸被砸碎的声音,井桶打水的声音,以这间房为起点,临近的人家灯一盏一盏亮起,直到村东头最后一户人家。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在这漆黑的暗夜,衬着滔天壮美的火光,让人好似要献出自己的灵魂,给这炽烈的另一个世界送去。火苗****着墙壁,****着夜风,摇摇摆摆地以妩媚的身姿伸向天际,暧昧地向星星吞吐青烟。
多美啊……不是么?
数不清的人冲进院子里帮忙救火,呼喊声、脚步声络绎不绝。大门大开,人们进进出出,谁也没留意到温寂。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混乱开始的时候,就溜出了这座房子。
火势滔天,半边天都是红的。温寂的皮肤还微微发着烫。她的瞳孔里映着燃烧的火苗,滚烫的心砰砰直跳。她看着远处的山一阵激动,终于要逃出来了吗?
往哪逃她是没办法计划的,这里她一点都不熟悉。然而计划中她可以先逃出那个屋子,逃离被打的命运。之后潜伏在山上,观察村子里的车往哪里走,趁机跟上。她身上带了些偷出来的干粮,还有墙边的铲子。这些天她可以昼伏夜出,趁晚上挖些村民种的食物果腹。刚刚进入秋季,收成不会少的。
真是完美的计划啊。少女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