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和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不听使唤地兀自往外流,身体内外都是疼的。她觉得像被人钉进一根木头,用锤子“邦邦邦”地敲进去,干涩粗糙,让她感到深刻的钝痛。眼前好像有数不清的光斑闪烁着,明灭不定,继而陷入一片死沉的黑暗。昏过去原来这么幸福……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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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寂手脚带着铁链铁镣铐赤脚走出房门。她的眼睛一只是肿的,脸也是肿的,嘴角乌紫还有血迹。身上同样伤痕累累,青的紫的红的交织成一片。头发更是一蓬杂草,衣服是不合身的宽大麻布,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渍。
然而当她抬起眼皮,完好的那只美丽杏眼中射出尖锐的恨意,像是冰冷的利刃出鞘。
她慢慢走近院子里那口古老的水井,试图打起一桶水来。然而受伤的小女生力气能有多少?桶重重地摔回去,除却手心被井绳磨出火辣辣的疼痛,人也差点跟着栽进去。还好铁镣铐够重,让她重心稳定,不至于掉进去。呵,真是讽刺。她苦笑一声。
几次尝试后她总算可以拎起较少的水,于是回屋倒进大桶里。来来往往不知道跑了几趟,屋里的水桶终于是填满了。
接着是劈柴。同样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在手上本就有铁索的情况下,还要把铁斧高高地举起再落下,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压进地里面去。
烧水……脱衣……洗浴……当温热干净的井水一寸一寸地漫过她年轻光泽的肌肤,当氤氲的雾气打湿她长长的睫毛,当沉重的镣铐在水的浮力下仿佛也变得很轻,温寂觉得身上的污垢和伤痕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处何种境况,好像回到了家里的浴缸,洗好之后就可以扑进妈妈的怀里,一家人共进晚餐……
我不见了,妈妈爸爸一定很着急吧?我不在了,以后妈妈,叫谁起床呢?掀谁的被子去?他们会知道我在这里吗?他们一定一定会找到我的,对吧?万一我再也回不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呢?……
泪水毫无征兆地打湿她的脸。她把头埋进水里,任泪水肆意流淌,溶在浴水里,消失不见。
那天她得知同来女生的下落后,便不停地追问男人女生的情况、王傻子的情况以及去看看的可能性。男人一直沉默不说话,末了突然开始动手。大力扇过去,一巴掌就把她甩飞出去。铁锤一样的拳头接踵而至,都没有机会躲开。肆意捏掐她的胳膊、腰、腿,就像对待一坨面团。温寂尖叫着挣扎着,却难以逃脱绝对力量的钳制。当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男人揪扯着她的头发使她脸朝下,从鼻腔发出轻蔑的哼声,对她进行另一种不可言说的凌辱。……
对她来说,这简直比打她更让她不可忍受。
现在赴骨凛已经离开家了,似乎要外出好几天。这给了温寂一个喘息的机会。养伤,和计划逃跑。
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心理会那么坚强。温寂所遭受的一切不堪和侮辱她都深深地藏在心里,忍着,憋着。因为她知道那些没用,唯一让她能逃脱的只有理智。再屈辱,再难过都只能暂时不去理会。小小的身体充满了难以想象的韧性和惊人的冷静,温寂沉睡在人格深处的潜能被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