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试炼消息传遍凌雲上下,派中的初级弟子不是在加速猛练,就是在去练场的路上;当然也不乏临时抱佛脚的人。凌雲里的修炼风气更加严谨端正,走在路上难遇谈天嬉戏的人。练习的时辰一到,山内的洪钟一响,三大殿外的区域立马冷清起来,只有藏书阁与另外特殊管制的阁内弟子不时出现,匆匆行走在石板幽径上。
一处林荫下。
“玦,想不到你也会干些蠢事出来。”石板阶上,一略消瘦的弟子将纱帽扣紧,遮住了双眼。
“ ...... 随君所想。”
“呵,但那个促使你干着蠢事的人,比你还蠢些,啧啧 ... 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藏书阁的管事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碎?位子做腻了?”玦面无表情,冷冷回应道。
“ ...... 我有说错什么吗?喂,别急着走,你的这捆书还轧在我身上啊 ! ”
......
远距正殿的宿院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扫过花草的声音轻轻回荡,内院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蓦然打破这里的安静。
少年迈开步伐,枯木枝叶碎裂在他脚下,发出细微而又清脆的声响。苏子恒抹掉木剑上的碎屑,半蹲下身,集中注意力,目光投射在两米开外树干的一中心点上;稳住呼吸,运足了气,突然直冲而上,用尽蛮力,重重地朝树干中心一击。老树无声地呻吟,伴随那有力的击打声,细枝茂叶间隐藏的鸟儿飞窜而出,树梢上的枝叶连茎带脉飘摇而下,去岁的枯枝败叶也款款而落。
主干以上的分枝摇晃着左右摆动,幅度并不微小,不知是下方受力过大还是被高处的风儿带动。少年向前几步,定睛看了看主干上那道新添的伤痕。嗯,比上次那道还要深陷些。他嘴角泛起抹淡淡笑意,而后后退几步,抬起微微震麻了的手臂,握紧木剑,屏息凝神,接二连三地再次劈去,像要使出浑身解数般,每一击都用足了力道。周边树木上栖息的鸟雀都被惊起,尖叫着扑凌着双羽惶惶离去。与其说是在练习,若是旁人看来,苏子恒更像是在发泄某种亢奋的情绪,但他击打的方向与技法并不是胡乱所为毫无门道,除了不断增幅的力量,落下的痕迹都集中在中心点较小范围之内。
树干上的凹痕杂乱交错,而被他击打的那一面,外皮脱落了树干,留下一地碎树皮。少年却尚不知足,墨眸微眯,手腕抬起,又一次次袭去,如同储蓄着某种力量一般,热汗浸湿了他的内衫,阳光照耀向着他的侧脸,眉下的眸子闪着奇异晶亮的光芒。
咸鱼可翻身否?
苏子恒眉毛皱紧,脑海掠过某种执念,双手紧攥,用足了力气直劈而下。
“啪嚓!”木剑断成两半,半边剑刃还连在木柄上,留有锯齿一样的薄木片。双臂已麻,余力久久不散。清风徐徐吹过,带来些许凉意,沾在汗脸上的发丝顺着风吹的方向飘动。少年垂下头,目光涣散,过了一会儿才有了焦距。他抬首扫了眼树干上的印痕,咬紧下唇。
这,还不够!
手里残缺了半边的木剑被丢弃在地上,苏子恒大步离开,走出宿院。
远方天际是万里晴空,苏子恒放眼望去,金灿灿的阳光十分炫目,他眯着眼移开视线,鸟瞰而下,凌雲山从山下延接到半山腰的石阶路被郁郁葱葱的密林遮掩住,若隐若现,宛若深荫下的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