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在高平郡的大街上,连树梢都被压弯腰,暗香浮动,唯有一点红露出些颜色来,叫人看着欣喜。一大早,郗超便起身去给母亲行礼,迂迂回回的走廊上,远远就瞧见有个身影在等着。
郗超走进一看,却是意情,“意情?你在这儿干吗?”
原本还低着头的意情抬头看见郗超,眉眼上遮不住的笑意:“超哥哥,等你老半天了!
”
“等我?”郗超疑惑道:“等我作甚?”
“去赏梅呀,我等这天好久了,只有你能把我带出去了!”意情可怜兮兮的望着郗超道。
“赏梅?”郗超一头雾水,自己何时应许过她的?
“难道不成吗?”意情的声音有些委屈,“我好些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也不是不成。”郗超犹豫着答应,“可我还要与母亲请安呢……”
“那我便在这儿等你去给姨母请安,超哥哥,你可答应我了呀,千万别把我给忘了!”意情的声音高了几度,很是兴高采烈。
“好吧,真是拗不过你。”郗超无奈的笑了笑。
入到房,郗超同郗夫人请安。
“母亲。”郗超行礼。
“嘉宾来了,郗夫人站起身拉着郗超的手道:“用过早膳没?”
“回母亲,已用过了……”郗超面带笑意的回答。
郗夫人点头,没有言语,郗超抬眼看着郗夫人又道:“母亲,今日萧府的小公子差人送来请帖,邀约儿子赏梅。”
“哦,即是萧公子的邀约,那便去吧!”
“对了,萧公子特意嘱咐带上意情。”
“带上意情?”郗夫人很是诧异,“怎的萧公子与意情相识?”
“倒也不是,只是萧公子怕萧家小姐一个女子在府中苦闷,又听闻意情表妹在家所以特地嘱咐带上意情,免得萧小姐一人无趣。”郗超冷静的回答,脸上神情未变。
沉思半响,郗夫人方道:“哦,那好吧。”又扭头吩咐:“栖雯,你同去伺候意情吧!”
郗超出了里屋,瞧见意情还在原先的位置等着,神情焦躁难耐,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郗超摇摇头走近意情。
“走吧!”
“成啦?”意情惊喜的睁大眼睛。
“你说呢?”郗超伸出手指在意情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意情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超哥哥出马必定能成,没有超哥哥做不到的事!”
“你这小丫头片子,走吧!”
两人嬉笑打闹的身后,栖雯远远伫立着,拐角的阴影洒在她的身上,分不出喜怒哀乐的颜色。
出了府,一行四人,羡卿,栖雯在身后远远跟着,走在喧嚣的大街上,不知为何,意情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超哥哥,你说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出了府,意情却是茫然的跟着郗超。
“去萧府。”
“萧府?哪个萧府?”
“就是萧国公府。”
“哦……”意****言又止,尾音婉转。
“怎么?”郗超不解问道。
“那……那……”意情似是纠结,“栖雯姐姐会同我们一起吗?”
“母亲吩咐她与我们同去。”郗超注意到意情不快的表情,又接了一句,“怎么,不想和她同往?”
“也不是,”意情显然口不对心,“就是,就是……”
“感觉有人跟着不自在?”
“嗯嗯嗯。”意情重重的点头。
郗超被意情愁苦的表情逗笑,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意情的额头。
意情思索半天也无对应之策,只得求助郗超,“超哥哥,你有办法吗?”
郗超思量片刻,方才答道:“自然,照我吩咐的做。”
郗超说罢带着意情拐进街角的一间成衣坊,见两人入了店铺,羡卿,栖雯连忙跟了进去。
郗超面对店铺掌柜道:“取一套蚕丝织就的百褶如意月裙来。”
待掌柜去屋内取裳,郗超回头对栖雯道:“意情的衣裙破损了,走到半路才发现,恐去萧府失了礼数,带她另买一身换过。”
栖雯行礼,“那奴婢伺候意情小姐更衣吧。”
“不用,不用……”意情慌忙摇手。
郗超见此只好道:“栖雯,你便在厢房外候着吧,意情有需要唤你一声即可。”
“好,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掌柜取来衣衫,“小姐去后院厢房换过吧?”
意情没有动作,看向郗超。
“去吧。”
虽还有些疑惑,但听到郗超的话却还是乖乖跟着成衣坊的侍女去了后院厢房换衫,栖雯在身后跟着。
入了房门,不料还有一个女子在厢房内,背影看着约莫有七八分与自己相似。意情不解的问向侍女:“这是?”
侍女笑了笑,“小姐换衫吧,郗公子已经吩咐好了”
“吩咐好了?”意情有些怀疑,看向侍女。
见状,侍女解释道:“意情小姐放心,咱们这间铺子是萧府的产业,断不会做出偷摸拐骗的勾当,这一切都是郗公子吩咐的。”
听到是郗超的吩咐,意情便乖乖地去换好了衣衫,与在厢房内的女子却是同等样式。
“请意情小姐在这儿稍等,奴婢去去便回。”
片刻,侍女打了盆水回来,“请意情小姐梳洗。”
意情由着侍女帮自己梳洗,打扮完后发现自己的衣衫发饰已与一早候在这儿的女子相差无几,心中倒也猜出七八分。
侍女低头告退将水端出房门,却听见哐当一声,“哎呀,奴婢该死,笨手笨脚的,可有伤着姑娘?快拭干净这衣裙吧,可别受凉才是。”
屋内的女子听见响动走了出去,意情却楞在房中还没有回过神。
厢房外低头擦拭衣裙的栖雯余光见意情的衣裙一闪而过,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小姐……”栖雯想追上前,奈何意情走得太快,始终差了一截。
待栖雯走进店铺内,意情正背对着她与郗超挑选布料。
见她欲上前,郗超叫住她:“栖雯,意情看着这几匹料子甚是喜欢,取了送回府吧。”
“少爷放这儿,奴婢明日叫人来取就是,意情小姐可不能离人照顾。”
“意情身子不适,你去取了料子,和意情一道回吧。”郗超又吩咐道:“羡卿好好护送栖雯与意情小姐回府。”
羡卿忍者笑意道:“是,属下定会好好护送。”
言语间,已有侍女将布匹放到栖雯手中,栖雯只得接下。
羡卿走到栖雯面前,挡住她说道:“走吧,栖雯姐姐。”
见他们三人出了成衣坊,郗超,意情二人才出门,走在大街上,意情对郗超道:“我说呢,无端端去买什么衣衫,还让我故意把衣裙拽破,原来是早就留了一招。”
“倒也不是,这个主意是我看到这间成衣坊才想出来的,这里的掌柜与我熟识,帮忙也不是难事。”郗超笑着答道。
“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啰?”意情的神情很是欢喜。
“自然,我让羡卿跟着回府,免得栖雯半路发现。”
“那……那个替代我的侍女呢?不会出事吧?”意情惴惴不安,害怕被郗夫人察觉。
“放心,有羡卿,我已经嘱托过他了,羡卿自会办妥。”对于意情的担忧,郗超并未放在心上。
萧府,庭院重重,院内的数株梅树树梢上沾染了白色的尘埃,唯有一抹红自自晶盐中透出,丝丝暗香入鼻,胜似春日,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超哥哥,这景色真是丝毫不逊于连云庵外的梅林啊!”意情被美景所慑,半响才口出赞叹。
“那是自然,萧公子家的园景本就是一绝,旁人可断无福气欣赏。”对比于意情,郗超常常来往,自是镇定得多。
“嘉宾,这可是真心赞美?”梅林深处,一抹清亮的男声传来。意情伸着脑袋望了望,可惜梅林葱葱,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