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只剩下毕朋卫、罗缘、李玉玲和紫藤谷李先生以及一众乡亲。突然古树茂枝中一条条黑影窜动,毕朋卫心中明白,又是为藏宝图追寻而来的人,白天已经分别战胜了两拨人,如今又来一拨,而且身在暗处,分不清敌人形势,正自惊凝,
却见李先生对着古树暗影抱拳说道“包先生既成隐世之人,今晚怎有闲情造访紫藤阁,既然来了,何不屈尊草亭,同饮一杯如何”
却听林中传来爽朗的笑声“包某多年不问世事,不走冮湖,本想清净地安度晚年,不成想到别人不让老夫安生,为了这几个娃娃,不得己来到李先生清修处,还望李生生海函,酒就不喝了,请李先生把那毕姓的几个娃娃让老夫带走即可”
“包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几个娃娃现在是我的客人,这令我糊涂了,你要带这几个娃娃干什么”
“李先生,此处多有不便,请借一步说话”
李先生看了看桌上的三人,转身走出亭去,离开众人视线后,身形一闪即没入暗夜中,快到极致。
于群辉、于群耀二人方便完毕,刚折身走了几步,被楚楚与合荷吓了一跳,于群辉张口准备说话,楚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余荷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二人遵下。
距他们四五丈远的地方,两个人影晃动,声音隐隐传來
“大哥,放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人死的死藏的藏,不要在卷入世俗的纷争中”李先生的声音。
“呵呵呵,李先生,难道你真的放得下么,贼人卑鄙无耻,义王为保全我等,只身扑义,被凌迟,被千刀万剐活活剐死的,义王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全军的性命,被贼人送上刑台。绑在十字架上,然后拿刀一刀一刀的活剐,整个身体没有一块完整无好的肉,大庭广众下,羞处被割掉,剖腹取出心、肝、肺腑内脏等器官,死后还不罢休,将义王的骨头切碎,才算凌迟完成。贼人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义王面对千刀万剐之痛,没有发出一句叫唤的声音,呵…呵,几十年来,我每天都在做恶梦,你真的能放下么?呵呵”包先生越说越激动,暗夜中,也看不清楚面貌身形来。
“别说了,大哥,成王败寇,成则王,败则寇,故不必以一时是非作定论,后世自有人评说,知天命吧”
“人各有志,我知小弟心意早决,也不愿来扰,现在把那毕姓的娃娃交给我带走,其它的我也不免强你”
于群辉、于群耀、余荷、楚楚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们明白,就是冲着宝图来的。
“入了紫藤阁的人,都是我的客人,恕小弟不能尊从”
“意思你要护着他们与兄弟们作对了,此事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包先生的声音。
“我只想过个安稳日子,大哥,几十年了,我们早已经无力回天,放手吧,这几个娃儿出了紫藤谷,我管不了,在这谷中,小弟不能答应你”…
“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就不相信你能阻止得了,出招吧”
四人相互示意下,乘着拳脚破空的声音,返身溜回草亭,于群辉府俯身对毕朋卫嘀咕了听到的事,酒劲一下就被吓跑了,看看周围不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李先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从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来看,所有矛头都是冲着藏宝图来的。
谁也不知道,从青瓦谷带出的另一份图纸,他在太元岛时托咐给了白元斌,另一份还在他父亲保管着的。
毕朋卫突然轻松下来,图不在身上,在敌人没有找到图之前,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们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故而大声对女主人说道:“主人家盛情款待我们,陶夫上,我们打算在此住上一些日子,不知方便与否”
“尊客如若不嫌弃粗食陋室,大可放心住下,什么时候住得厌倦了再走不迟”
毕朋卫转头看着一脸迷茫的于群辉做了个鬼脸,等着李先生回来。
这里按下毕朋卫一行七人不表,却说说关志云一个人离开白云观,一路往百花岭方向行去,十五六岁的年龄,天性贪玩,一路走走停停,不防就走岔了路,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山村,看大阳正是中午,天空飘过的几朵云彩,在苍翠的青山衬托下白得晃眼,窑洞前一个晒场上,几个年轻妇女们在晒场上打着豆子。嬉笑怒骂不绝于耳。
秋天的阳光还是那么毒辣,关志云溜进一个豆杆垛的阴凉处,连续的赶路,有些疲累了,能靠着豆杆垛子打盹也好。
几个妇女谁也没有发觉一个少年就在她们身旁的豆杆垛下躺着,开心地边扬豆桔边聊着她们的私房话:“怀上七个月时‘,以为得了什么怪病,还是阿正他妈说。是怀孕了我才明白,后来感觉也不太难受,还天天上山下地的,快生时肚子特别疼,就想解手“一位泼辣少妇的话引起一阵大笑。关志云皱皱眉头,揉了一团草叶塞在耳朵里,他太想睡觉了
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在豆杆堆旁捡散豆(遗漏的豆子),看到关志云躺倒就睡,惊奇地看着的心,关志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就闭上眼晴不去理会他们。
小孩们听到婶婶们说话,小脸涨得通红,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泼辣少妇的声音传来:“小屁娃娃懂个屁,别在这儿偷听,给老娘跑远些”说着抽根豆杆条打了过来。几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一下绷跳开来:‘'晒豆杆、打豆荚、豆荚炸开、蹦出三个奶奶,英子婶婶不害躁、掂个大肚吵吵、象只鸭子摇摇……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少妇叫英子。
英子气得跺脚,一手扶着腰一手提着一根细小的豆轩追来:‘‘小屁孩,给老娘站住,谁教你们的,老娘饶不了你们,可怜典着个肚子,追了几步就追不动了,姿势真的象极了要下水的鸭子,又引起人们的哄堂大笑。
这个村叫香菇村,因盛产香菇而得名,处在黄土高原的崇山峻岭中,被东、北、西三面山岭包围着,中间闪出一块十几平方千米的小坝子,北面山势较高,地势险要,因常年云雾缭绕,村民称它为云雾山,东西两边山势顺南渐次平缓,南面又十分低矮,一条马路从村中出来,往南直通村外成丁字型搭上主要官路,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丘陵山川尽收眼底,风景秀丽,没有城市的喧哗吵闹声,宁静清秀满目苍翠,早霞初起时倾听鸟儿清脆的歌唱。随着炊烟袅袅升起时,成群的牛羊一路敲打出叮咚叮咚的铜铃声爬上山坡,叽叽喳喳的麻雀一会落在窑洞顶上,一会落在晒场边树枝上跳来跳去,鸣啭枝头,乘人不注意时落入场中啄口食就飞起来,一会在空中飞来飞去,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一条清泉从西北的悬崖峭壁上似白练撒下,快流到山脚时成台阶式冲出一潭又一谭微小的湖泊,清辙见底,游鱼可见,然后柳腰微转经南而去,象条玉带把秋天的金黄田野一分为二,白杨村的窑洞依靠东边的黄土岭分层修建,远看像极了南方人修的蜜蜂巢。
夏秋季节山里菌子特别多,山民们拾回来吃不完,就烘干了送到山外去换点铜钱或针头线脑、蜡烛、盐巳之类的生活必须品,晒场旁边有一排像碉楼样的土坯建筑,就是用来烤菌子的烘焙房。
``啊……啊…‘'一声凄厉而稚嫩的喊叫声刺破了晒场上嬉闹的欢笑声,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双手捂住后脖颈从烘焙房里跑了出来,因痛苦而扭曲抽缩的小脸上张大着嘴巴叫喊,英子扑了上去抱住男孩,扳开小手,肩劲到脖子处,一条皮肤不存血肉模糊的伤口瞩目惊心,一股烤肉的糊臭味弥漫开来。
男孩靠在英子的怀里,反过小手去抓脖胫,手指所及加深了伤口的深度,鲜血留了出来,染红了后衣襟。
衣服后领处成条状的破洞象刀劈开了一样,细看之下衣服是烧烂的。英子抱住孩子疯了一样的冲进焙烤房,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坐在烤炉边,烤炉里烈焰窜着炽热的火苗。
``小叔,你侄孙子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一双三角眼透着冷光扫了一下英子怀中还在喊叫的男孩。
``没怎么…'
“小叔,他可是你的亲侄孙啊,你倒底把他怎么啦''
``他不听话,教训他一下,还能怎么啦''
“不听话能伤成这样吗?文儿才四岁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别大惊小怪的,他把我的铜烟袋放在火里差点烧化了,我只是用烟袋打了他一下,还没有找你理论呢,你还有理了”
门口看热闹的妇女们都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烧红的铜烟袋啊,钢铁汉子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幼稚的儿童,真狠心啊''
原来,叫文儿的男孩在烤炉边把玩他小爷爷的铜烟袋,然后把铜烟袋放在火炉里烧着,小爷爷发现时烟袋一截已经烧得通红了,小爷爷二话不说,扯出烟袋就打在坐在地上文儿的肩胫上,火红的铜管抽开衣服,并烧烙开了文儿的皮肉。
英子听小叔说出事情的原委,差点晕死过去了,愣愣神,抱着孩子一头撞在小叔身上,小叔一个趔趄,反身就是一脚,英子身体单博,哪里经受得了,身体连同文儿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又滑下来瘫软在地上。在哪个强肉弱食的年代,邻里打架斗殴很正常,只要不打死人就无人过问。
``你也敢撞老子,要翻天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男子狞笑着又是一脚踹在英子身上,接着一脚踩在英孑的脸上。英子脸色惨白,裤管一滩血红,触目惊心,
小男孩扒在妈妈身上,小手本能地去抓男人的脚,男人伸手抓住小男孩的右脚倒提起来往门外丢去,眼看小男孩就要遭殃,一道灰色身影窜了进来接住男孩,把他递给门外的一个妇女:“烦麻你看好他“低沉而稚嫩的声音撼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男子只是感到影子晃动就已经到了他身边,后脖颈一紧双脚已经悬空,想要挣扎又无着力之处,衣领勒得透不过气来,也无法喊叫。
“你这欺软怕硬的杂种,小爷今天收了你,算是替天行道''言毕反手一摔,男子的身子从门里飞了出去,众人惊诧中看着摔得头破血流爬在地下的男人。
灰影人跟着就到了男人身边,一脚踩在他胸脯上。
血腥味弥漫开来,伴着随闷哼声鲜红的血雾从男人的口中喷出。
“这一脚是替小孩还的“
“叫你欺软怕硬,这一脚是让你长个记心''灰衣人又一脚踩在男人的小腿上。``咔嚓“腿骨断裂的声音
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在山民眼很少见,他们惊在原地,没有人敢阻止,反而有人欢呼。说明这个男人在村里肯定是称王称霸的人。
灰衣人蒙着脸,个子也不大,听声音也认不出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力道呢“
地上的男人身材魁梧,在灰衣人手里如只鸡儿一般
这种手断可是闻所未闻,如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
“各位乡亲,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就像土匪,胡作非为“…灰衣人手指着地上的男人说:“这就是下场,我不会打死他,只是一个警告“说罢收回脚来,男人已经晕死过去了,有个妇女伸脚去踢了踢,嘴里说了声“活该”几个妇女扶住英子呼喊,已经无气了,可怜一尸两命,小男孩扒在英子身上拼命的哭喊。
众人围着灰衣人七嘴八舌地诉说,不让他走:“你走了村子就遭殃了”
原来,村外有个镇子叫火云屯,屯中有个叫王老虎的店掌柜,自称赛老虎,专门收购焙干菌送给达官富户,低买高卖从中套利,每到菌姑收获季节,这王老虎就在村子里选些混混流氓守着,菌子才出炉就被他低价强行买走,乡邻们敢怒不敢言,今天这灰衣人打残了王老虎的人,如果灰衣人走了,村民们就要遭殃了。
“小爷不走了,谁领我去会会这个王老虎”言毕一把扯下面上的蒙布,众人一看,倒吸一凉气:“一个孩子怎么能与王老虎匹敌呢”
这灰衣人不就是关志云么。这就叫:隔林有耳闻秘事,随行无物一身轻;千里善恶阳光辨,意指顽童扫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