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德接住神姑刘静一凌空一掌,身子腾腾腾的往后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沉声问道:“敢问老太何方人士,林某与你素无冤仇,今日闯入青瓦谷,未曾言语,却动起手来,是何道理”
“哟呵呵,老身素来凭兴趣办事,想到哪里行走就去哪里走走,小小一村落,何言一个闯字,来者是客,你尽了主人事宜了么,为何不来迎接老身,是以无礼,所以该打”
“老太一没投贴,二不报名,奔来即动手,到是使林某难堪,不知者不罪,不如先请老太及各位入坐,林某亦是十分好客之人”林天德接了神姑一掌,心中自是赫然,在这四院起火,外敌来犯,他故作有礼,实是想稳住来人,再谋应对之策。
“老身没必要与你啰嗦,乖乖的受缚,免得弄脏了老身,老身名号你也不配知道”
“既然如此,别怪林某不敬”手起处多出一柄剑来,虚腿马步,疑神剑身,迎面刺向神姑刘静一。
老太身形不动,待剑尖将即面颊,右手微转,徒手往剑尖抓去,触手处,剑身如寒冰击在石上,纷纷扬扬断落开来,剑尖在食中二指间飞速流转,倒射而出,直透林天德胸窝。林天德一口鲜血喷出,眼晴直直地盯着神姑,他到死都弄不明白,自己武功独霸一方,为何面对老太却是那么不堪一击。倒下时眼神扫过他苦心经营下的雕龙画壁,锦秀庄园,似有无限的眷恋和不舍。
像他如此的死法,恐怕连四块木板都无法相伴。后人有诗叹曰:
一世搜罗万金空,
又作烟尘随西风;
浩瀚苍宇身如蚁,
金男紫女一般同。
众兵卒及庄丁见林天德被屠,尽数倒戈投向许氏。
关有麟夫妇及吴真人震惊不已。这刘婆婆拥有多深的功力啊!
厅中洋人更是吃惊,他们当中曾有与林天德交过手的人,知道林天德的厉害,在这老太手中却是如此不堪一击,一双双惊恐的眼晴盯着厅外,四周烟尘弥漫,大火离中宫不到二十米,他们没有丝毫逃走的意像,因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演武场中喧闹嘶喊不断,哭声振天,几个姨太、丫鬟和一些女眷,乱成一窝蜂,远远看着林天德横尸厅前,自是不敢上前。
山坡上,夏鱼儿挥动令旗,烟雾缭绕中,八个方位都显出一批身姿妙曼的少女,扑向火源点,不多时烟稀尘散,露出湛蓝的天空,此时太阳已到了当顶。
原来八方的火势是虚的,村中亦有贫民长工,积下成堆的草桔禾杆喂养牛马。姑娘们按指令在相应方位点然了少数房屋,引起慌乱后又点然了草桔,草枯燃烧极快,庄中掌控八卦机括的壮汉迫于火势烟雾,纷纷撤离暗岗拥入中宫,八卦阵形失效。
如今见谷主林天德已死,许氏成了众人拥护的对像,那还有心思去管理暗器机括。
关有麟夫妇与吴真人先后把厅中各自心怀鬼胎的几个官员提了出来丢在演武场边,也不理会他们的哀求,返身迎上许氏,“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处身富贵,尚怀忧国忧民之心,我等愧为男儿身,生逢乱世,却逃避于深山幽谷,不能够为国出力,不及夫人一二,惭愧啊…惭愧”关有麟言道。
“哪里…哪里…兄台说的太过夸张了,小女子许兰芝,见过婆婆,见过各位兄台”
“呵呵呵,真是人如其名,如灵芝似兰草,老身喜欢,小娃娃,给我老身做徒弟如何”
“婆婆,许夫人的孩子都能擒拿你老的徒弟啦,你老还称夫人为小娃娃,你老是故意想让许夫人难堪么…嘿嘿嘿”白彩雪接过刘婆婆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完全失去了“笑不露齿”的大家风范。
“怎么啦,你在老身面前不还是小娃娃么,你们永远都是小娃娃,老身不管这些,许兰芝,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老身说要就要,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叫他出来,先打一顿再说,敢欺负我徒弟,快快叫他过来受刑”
“老奶奶,晚辈在这儿呢,请奶奶责罚吧”林泽说着走到刘婆婆面前。
“哟…哟哟哟,怎么长得跟个玉捏似的,你这小粉皮子打一下不就化了么,哎哟喂,老身今天没有白来,一并收了,也不打你,以后不准你再叫奶奶,叫师傅,还有那…那个…许芝兰,过来…过来…叫师傅”
“哎哟喂…婆婆…你要活话把我笑死吧…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哎哟…哈哈哈…哎哟喂”天山雪莲白彩霞哪儿还顾得了形象,只笑得花技乱颤。
一众人等,也是指着许氏和林泽哄哄大笑,趴在地上的官员有几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厅中洋人惊惧地看着厅外嘻笑喧闹,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
“好了,婆婆…我们先处理紧要之事,这事好商量…呵呵呵…”关有麟笑着来阻止刘婆婆。
“没得商量,还有什么事比老身收徒重要,这事就这么定了,找个好时候,行个拜师礼,听到没有…那个…许兰芝,不然把你儿子小屁股打烂,敢欺负我徒弟,先给他记着”
众人眼前仿佛看到母子共同拜见一个师傅的场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关有麟忍住笑,牵上刘婆婆进入厅中,恭敬地侍奉刘婆婆坐下。吴真人、白彩霞、许兰芝先后进入厅中相继坐了下来。
洋人全都站了起来,让出了主宾席位,满脸的惊疑,不知道这群怪异的中国人要干什么。
厅旁相继站着毕朋卫、夏鱼儿、罗缘、于群辉、于群耀、关志云、林泽、魏雪、林尘。
厅外挤满了人群,他们想看看会怎样处置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洋人。
“把这些贼人拖出去砍了喂狗,别留在这儿碍老身的眼晴”
“婆婆,先消消气,你老听我说”许兰芝坐在刘婆婆身边,伸手轻抚着刘婆婆的手背温言说道。
“叫师傅,不叫就别说”刘婆婆佯装生气,抽手扭过身子。
许兰芝脸色微红,张张口,又顿了顿,不知怎么办的样子,憋着劲才叫了出声:“师傅”两个眼晴仿佛要滴出水来。
“呵呵…这还差不多…说罢…好徒儿”
“那么…婆……师…傅,我先把他们安排了,徒儿就来行拜师礼,在这儿先听徒儿的行不”
“好啊…好啊…你说什么都行…哎呀呀…这才叫爽快…好徒儿,你想怎样办就怎样,现今快点办吧…老身可等不及了”
洋人看着眼前的情形,一个个目露惊恐,面如死灰。
心里想到,自从踏上中国的土地以来,率领手下兵卒,一路畅行无阻,偶遇抵抗,只要枪炮一响,死伤无数,烧杀抢掠,直入无人之境,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中国人的血迹,时至昨天,各路政要官员,见到他们都是点头哈腰,奉若至尊,想要什么,只需开口,没有办不了的事,今日碰到这群行为怪异的中国人,不按常规行事,特别是哪个武功高超的林天德,在这老太婆手里,一个回合就死于非命,落入这些人手中,恐怕是难保性命。
有的思及远在重洋的妻儿,忍不住掉下泪来,当初看到许多乡人从中国回去,带去了令人眼馋的财宝古玩,遂辞别妻儿父母,远渡重洋,做着发财的美梦来到这片土地上,所见所闻,真的如梦境一般,面对这些无用的东方人,没人抵挡得了洋枪洋炮,真正是发财的天堂,至于饿死街角路边的一具具老、幼、妇、残的尸体,看习惯了,直如蝼蚁一般,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成为这些无用人的阶下囚徒。想到妻子儿女还在家中等着,盼望自己带些东方的美丽瓷器和丝绸回去享用,现在恐拍连自己尸骨都带不回去了。
有的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心中默默地念着:“上帝阿,救救我们吧,我们只想回家”
有的把怨恨转到东方人的头上,心里诅咒“你们发明了火药,只会用来造鞭炮、礼花,干吗不会造枪造炮啊,如果你们东方人强大些,我们能进来抢你们吗,是你们东方人害死我们的”
“关大侠,城内洋人已经全部带到”马宵进入厅来。
“把他们押到厅口来”关有麟吩咐道,他知道,许兰芝饱读诗书,对处理这些贼人,肯定有与众不同的见解。
按他自己的想法一刀一个杀了,还磨叽什么?他把目光投向许兰芝,示意可以开始,那是满含敬佩的眼神,在坐的人,谁能具有她那大义凛然的气度呢!
“承蒙各位兄长抬爱,小女子在此谈谈看法,不足时望师傅和兄长们指教”众人点点头。
“找个翻译进来”虽然许兰芝提高了声音,听着却是十分圆润甜美。
厅外被众人推搡上一个官员来,身子直抖如筛糠一般。
“知道你胸前补服上的图案代表什么吗”许兰芝不怒含威。
“下官知道,下官名叫爱新觉罗.桑哈,正黄旗。补服图案上绣海水和岩石,文官绣飞鸟,武官绣走兽,寓意为:海水江崖、江山永固,鸟兽呈祥,百姓安乐的意思”
“很好,我不管你叫什么来着,是什么旗,不要存有幻想,你自以为正黄旗没人敢惹你,是么,放下你那满人高人一等的姿态,直面问题吧”
“是是是,先皇早就订下规矩,天下满汉是一家,下官该死”桑哈边说边自己打了自己两嘴巴。
“看朝服,你是文职五品,俸银八十两纹银,禄米四十石,使用得还安心么,一路西行而来,江山永固了么,与狼共舞,搜罗奇珍异宝,媚态百出,死后能见先人么”
众人诧异的目光盯着厅中,许氏的话听似温言软语,看那桑哈却是汗流浃背,十分狼狈。
“今天给你表现的机会,可以坐下说话,也给洋鬼摆上凳子坐下说话吧”众人更是吃惊,这许氏要干什么?
“开始吧,我说什么要一字不漏的译出来给洋鬼子听,洋鬼子说什么也不漏一字的讲给大家听,明白吗?”
“各位,你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以千奇百怪的理由,来到华夏大地上,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为什么还能让你们上坐呢”
“几千年来,我华夏民族崇尚礼仪,这是其一,其二,我中华民族崇文厌武、喜好和平共处。其三,我中华地大物博,华夏民族不屈不挠,用聪明才智发掘出精彩的物质文化,让全人类共享。其四,权当你等不是强盗,仅当是代表你们土地上的民族,来听听中国人的心声。所以你等得以落坐”
“虽然,你们杀过我的同胞,促使难民如潮水一般的奔逃,令有多少人众流离失所,致使有多少个家庭破碎、造成我同胞亲人阴阳两不见。
你们不会去想这些,因为你们只想占有,不想去创造,这就是贪婪的兽性吞噬了你们的人性,剥夺了你们的灵魂,成了一个个没有人性的动物,动物尚且不会侵害同类,而你们,却制造出一桩桩令人发指的惨剧,以杀人取乐,以**抢掠为乐事,几千年的文明被你们打回到人类最初级的饮血添毛的原始社会,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华夏推出的文明产物,带动人类一步步前进,而你们把文明当成利器来催毁文明,残害同类”
“你们也有家人,有父母、有妻室儿女,假如,当华夏土地上的惨剧落在你们的家乡,落在你们头上的时候,你们会不会设身处地的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可以请求我的同胞兄弟们,不杀你们,放你们回去,虽然,我不相信毒蛇和犲狼会改变它的天性,但是,我还抱一点点的幻想,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华夏文明的真谛,并传达出去,压制你们的兽性,唤醒你们的人性”
众人静静地听着许兰芝温言软语,但又是慷慨激昂的讲说,有的明白一些,有的似懂非懂,还有的一头雾水,但都没有说话,大厅内外,除了桑哈翻泽叽里咕噜的声音,众人是那么的安静。
洋人的表情由恐惧转为惊诧,再为兴奋,再为钦佩神往。见许兰芝停止不说了,洋人交头接耳的争论了一翻,其中一个洋人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嘴里说着话,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很恭敬地呈到许兰芝面前。
桑哈翻译了洋人的话:“各位先生`女士们,我代表我的国民,代表在坐人的对中国造成伤害的国民,深表歉意,中国是文明古国,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对世界全人类的发展贡献很大,我们也知道,中国的赢弱只是暂时的,迟早会再强大起来,东方人胸怀大度,今天能谅解我们的错误,我回去一定转达你们发表的言论。这是太后交给我们的藏宝地图中的一半,现在奉还,谢谢”
“不行,不能便宜了他们,做强盗抢了东西,退还就算了么,不行…不行”刘婆婆连连摇头,连说不行。
听到桑哈传达了刘婆婆的话,洋人脸色大变,厅中每个人的言论,令他们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赫人的事情來。这就叫:
蛮夷难解华夏事,恃强凌辱礼仪邦;寸利促成壑难满,上帝垂怜也难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