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摸索着掏出火炼点燃,他想看看江边妇女托付给他的孤儿。
尸身太多,地下沾液一样的血夜结成一片已经变质,散发出恶人腥臭,他好象浑然没有感觉,他清楚的记得离开时清点过的人数是五十七人,男的有十二个,二十九个妇女,十六个七八岁以下的小孩和幼儿。
他一具具地搜寻过去,尸身肿胀变形,谁是谁根本分辨不出来。地窑进口已经被炸塌掩埋住了,在塌方的边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身,从衣服上依稀分辨出应该是二狗,傍边的幼儿像是那个幼儿,“啊…啊…苍天呀…你显显灵吧…”。
夏伯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天到晚不会多说一句话,坚持要送我们回关内暂避,爷爷说要等父亲回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父亲回来的希望渺茫,以江为界的地方,据说已经见不到中国人了,无论是江北还是江东,特别是跟着发生的江东四十六屯的惨案,一群群的中国人被驱赶进入房里点火焚烧,被赶尽杀绝。
父亲多日不见音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夏伯违拗不了爷爷,多次乘夜潜过江去找寻都没有结果,没有了父亲音信,家里处在悲情中,但也不时滋生出一丝丝的欢乐,哪就是救回来的两个小生命,白白胖胖十分可爱,他们每一个小小的表情都或多或少驱散一些忧伤。被救回来的女人伤口也恢复了,她的名字叫做塔纳玛依,人长得和她名字一样美丽,满族人,孩子是哥哥的。
她的哥哥家有两个孩子,红毛鬼来的时候,全家人被堵在屋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两岁的侄子会去摸那红毛鬼刺刀上系着的彩带,当场就被士兵挑在刺刀上,她嫂嫂疯狂的扑过去抢孩子遭了毒手。
全家人被押送到木材厂,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中国人,男女老幼挤在一起,当晚被驱赶了一批到江边屠杀时,抓了一些有姿色的妇女,塔纳玛依全家也在其中,她紧紧护住襁褓中的侄儿被押到船上,没有想,能有机会到跳入江水中,又得遇夏伯被救了出来。
塔纳玛依对夏伯满怀感激,好象夏伯也很喜欢她,两人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点破,在这全民族危亡之时,谁还顾及得了这些。
街上突然响起枪炮声,是两个不同国家的军队,为了争夺在中国的利益相互开火,四周房屋被炮弹击中起火,我们家也没有幸免,爷爷、奶奶、妈妈、以及夏伯和两个使女,还有塔纳玛依及救回来的两个小孩全都没有了,我和哥哥在后院逃过一却,没想到最后连哥哥也没了。
罗缘把李玉玲揽在怀中,两人早已哭成了泪人。于群辉、于群耀、灵威道人、关志云群情激愤,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女孩们不知何时都聚集在了一起,两人的哭声迅疾蔓延开来,山谷中回响起了一片悲泣声。似在倾诉每一个人背后的凄惨故事。
“爹爹…娘…”“关大侠…”关有麟妇夫不知何时回来的,走入人群,关志云他们迎了上去,女孩们渐渐止住了哭声。
“娃娃们,这儿虽然与世隔绝,山上土地野果也能养活你们,在这儿是十分安全的,唯一的甬道,只要有人把守,谁也上不来”白彩霞提高声音“娃娃们,今天站在这儿的每一人,你们都身背血泪,试问谁愿意一辈子任人宰割,谁愿意随时引颈就戮,谁不想有家”“今天来到这儿,你们不可能在这儿呆一辈子,只是暂时让你们住在这里,在这里的人,有的已经孤苦零丁失去了亲人,有的走失分散,无论那种情况,当你们走出去时,是不是还会象原来的样子赢弱不堪呢,”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没有人作声,一双双眼睛仿佛看到了亮光。
“娃姓们,只有自身强大了,只有自己有力了,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家人,问问你们,想不想强大起来”
“想…想…想”当看到亲人一个个离去,当看到洋枪洋炮横行,她们只能悲泣,只能乞求,从没有想过强大,她们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强大,一味的乞求换来的是无尽的灾难,无尽的羞辱,甚至被赶尽杀绝,她们第一次听到“强大”这个词,血液好象在体内蠢蠢欲动了。
“想强大…想强大…”山谷间回荡起激情的呼喊“想…强…大…大…大…”
“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夫妇开始传授武技功夫给你们,你们要有吃苦的准备,在这儿你们不会再孤单,每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要相互敬爱,团结一心,当你们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就是一把尖刀,十个人在一起就是一颗炮弹”
众少女一下情绪高涨,眼前的景物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是的,我们不在是没有希望的人,我们一定会强大起来的,等待那一天,一定要用手中的驱魔剑,斩尽世间的豺狼,重建宁静的家园。
关志云原来最怕的是在山领上呆上几天,自从众人进入山岭后,整天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会儿拉拉这个衣襟,一会儿扯扯那个的袖子,有这么多漂亮姐姐围绕着,都不想下山了。
乘着雪山孤玉妇在岭上授技作些安排的时间,李玉玲想和毕朋卫多在一起走走,她知道一旦毕朋卫走了,不知道下次见面将在何年何月。
李玉玲拉着毕朋卫的手说“毕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言毕拖着毕朋卫就走,不一时就来到南崖边上。
“毕哥哥你看”
玉玲手指着崖边,一棵合抱粗的老树横生在崖上,枝叶繁盛,树上青苔碧绿,树的尽头差一二米就可连结上对面山崖,探头往崖下看,寒气一阵阵串出,藤蔓青枝层层相互牵绊,深不见底,对崖如刀劈斧削般陡峭峻险,偏偏又在悬崖中部撑出一小片斜坡,横生的古树堪堪与之相连,几株木兰花盛开,洁白娇艳。
“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哥哥,到对面去”
“什么你分开”毕朋卫狐疑地看着李玉玲。
“咯咯…咯咯…咯咯咯,一首诗…”
“哦…?…?…”还是不明白,但又不敢在问,一会要分开,一会又是什么尸,到底搞什么鬼嘛。
“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唐代大诗人写的,前两句形容木兰花开的样子,这两句意指花木兰扮着男儿样代父从军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玉玲指着对面崖上的一片洁白的花说“那就是木兰花,毕哥哥,从这树上过得去的,我们过去看看”
毕朋卫听她叽哩咕噜的,不好意思多问,就不懂装懂的哦哦哦地应着,见李玉玲拉差他要过对岩去,看看脚下万丈深渊,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有些轻身功夫,自己单独一人过去尚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要过去~~难。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我过去摘些回来给你”说着就要跨上古树去。
玉玲拉住毕朋卫“不嘛,毕哥哥,我只想过去看看,'酒尽闷多欢笑少,花开折易长成难'你带我过去看看吧,`看花须看神'呀,毕哥哥”
毕朋卫看着她楚楚可怜地请求,不忍心拒绝,又听不懂她突然冒出来的奇怪话语,只得壮壮胆说“走吧”
二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树杆的中部,看到脚下水雾蒸腾,一阵眩目头晕,李玉玲脚下突然滑脱,双手抓住一根树技,身子悬在空中,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毕朋卫身孑被她带倒横呈在树枝上,随着“咔嚓”的一声,二人连同断技一同坠下涧去。
正是:峭壁多生奇异草,涧中灵蟒亦垂涎;木兰开花圣洁意,欲施缘人观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