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忙碌,众人才安定下来,毕朋卫牵念父母,想急于回程,关志云说要等他父母到了才能走,何况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等把这些姑娘送到目的地,就帮他一起去救人,他只得在岭上等着雪山狐玉回来,虽然身处这宛如仙境的百花岭上,却是度日如年,罗缘有事无事总缠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使他心中曾激起了一阵阵涟漪,偏偏李玉玲也是亦步亦趋“毕哥哥…毕哥哥”的叫着,让他左右为难,却也解了不少烦脑。
去年,父母已经帮他订了门亲事,和邻山那个叫做罗三莉的姑娘相亲时见过一次,婚期本来订在下月,今后恐怕又是天各一方,虽然没有罗缘带给他的哪种奇妙的感觉,那也是订下的烟亲啊。
次日一早,少女们一扫多日的阴霾,钻入百花林中嬉戏打闹,他神色阴郁地渡到山崖边上,对面山峰云雾缠绕,脚下涧中湿气扑面,飞鸟穿梭上下,猿声嘶鸣余音回还,如此醉人的图腾美画却驱不散脑中哥哥姐姐全家的惨景,这一个多月来,睡梦里都被侄女稚嫩的声音唤醒,还有那个奇怪梦景里面,一片片倒在红毛鬼枪下的人们。如今身边这些花样年华的女孩,找不到家,找不到父母亲人,藏身在这深山峡谷、世外桃园中,白天嬉戏追逐虽然可以缓解忧伤苦痛,夜晚来临时只能对月悲思,何日天下才能清平、何日才能亲情环绕啊。
毕朋卫的眼泪留了下来“爹爹…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手上突然暖暖的滋润柔软,罗缘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并肩观看隔涧翠峰中的云雾变幻,柔荑轻轻挞入他置于身后的手掌中,清纯的女儿香气伴随雾气扑进鼻来。
他长这么大从未拉过孩的手,酥麻的感觉无声地顺着经络潜入四肢百骸窜上头顶,奇妙的馨香清甜地钻入肺府五脏,他感觉头上一阵眩晕,俊美的脸庞落下一片红云,令那晶莹剔透的俏脸平添一笔迷离粉红,罗缘的视线随着涧中云雾游走,如果看见他此时脸上的模样,一定会有伸手在他润玉般的脸峡上游走的愿望。
“毕哥哥,原来你俩在这里啊”
罗缘的脸黑了下来。
身后,李玉玲手持一节桔杆在百草尖上划动,神色很不自然。
毕朋卫不情愿地舍去手中柔荑,脸色变得更加通红,仿佛就要透出水来。罗缘斜眼瞪了瞪毕朋卫。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回眸一眼百媚生。
“毕哥哥,我心里闷得慌,只想和你说说话”李玉玲说
“好吧,就在这儿说吧”毕朋卫说着伸手拉着罗缘在草坪上坐了下来,他知道刚才抽回手来、罗缘不高兴了。
“在…这…”李玉玲匿匿地嘟囔着坐了下来,眼晴斜瞄着天空,仿佛天空比眼前的景色还美,显示出极不情愿的样子。
罗缘把手环在毕朋卫的臂弯里,李玉玲随手扯了根青草尖咬着,草尖随着唇尖摆动,眼神还是斜望着空中不说话。像是在抗议罗缘的霸道。
“玉玲…”还是罗缘打破疆局“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是苦难人”
“其实也没什么…:第一天毕哥哥说要救我们,哪时我们的心已经都死了,毕哥哥的话却点燃了我一丝丝的希望”玉玲顿了顿继续说着“当时,我不能相信他,因为我们这么多人,谁养得起啊”玉玲眼泪随着掉了下来,“直到灾民都冲进来分粮食,感觉到希望大了很多,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一直认为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毕哥哥来救我们,看着他满是着急和关切的脸庞,突然感觉到他就是我值得依靠的人,更是像极了我的哥哥,就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如果是在太平时期,我说这些话会被视作是不检点。可是我们现在,想找个吐吐心事的人都没有”玉玲哭了起来。”
“哭罢…玉玲…现在好了…有什么就大声的哭出来…这样会好受些…”罗缘经历了这些苦难,理解李玉玲的想法,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里,随便见到一根救命稻草都会带来希望。
人人自保都几不可能,谁还会去在乎别人,是这世界使人们迷失了,人性、遵严、人格、道德、贪欲占据了主道,恰好在这时毕朋卫他们几个站了出来,这是与人性抗争,与世界即将失去的社会伦理抗争,那怕一点点爱心都能在人们脆弱的灵魂深处击起浪花,都能引出被压抑情感的大爆发,所以见到毕朋卫他们几个为了不关己的人奋力苦战时。毕朋卫他们就成了危难少女柔弱感情的爆发点。
李玉玲止住了哭声
“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死了,我和哥哥一起逃难,相互还有一个依靠,从黑龙江北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北平,想着终于到了天子脚下,这下安全了,没想到哥哥为了护我被炮弹炸死了,看着哥哥被撕碎的身子,我的所有依托全部例塌了”
``孟家屯,爷爷奶奶临死时,要求我和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这个名字,在那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我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守着千倾良田幸福快乐地生活着,转眼间什么也没有了,没了亲人没有了家”
黑龙江北岸孟家屯,列强乘着八国联军二次进攻天津的时机,用坚船利炮相威胁,把江北的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强行侵占后,世代居住的中国人突然变成了寄生在他国土地上的侨民。
1900年7月,父亲得到消息,列强准备清除江北的中国人。
心想大不了驱逐出境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为防止意外发生,父亲还是安排管家夏伯伯护送爷爷奶奶、母亲、我和哥哥还有两个贴身丫环连夜乖小船渡过江来,江对面屯子里有一处宅院,可以安身,妈妈要父亲一起走,父亲说“不用怕,强盗只要土地财物,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叫我们放心,等风波平静了,一家人可以见面了“虽然过江来了,街上随时都有外国兵横冲直闯。这时哥哥刚满十七,我十六
我们渡过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十六日,江面就被列强封闭了,任何中国人不准渡冮,所有渡船被强行搜走。
夜里奶奶她们听到院门被拍了两下,声音很轻,仅仅可以听到而已,
奶奶叫先不要开门,夏伯会武术,据说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夏佰爬在院门缝里住外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他绕到院墙边,越过院墙,顺墙来到门前。
门侧地上爬着一个人,浑身湿透,背上背了个婴儿。
是长工二虎,已经晕过去了,婴儿只有微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