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阴暗湿冷,恶虫遍地的冰雪帮地牢,在几天之前,终于接到了一位新客人: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惊慌的女人——宇文玖落。
那个时候南还没来得及对她怎么样,正为那个尚未醒转的女子焦头烂额,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有半点时间理她(尽管后来几天因为跟未来老婆边腻边发糖也并没时间),却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错觉,让她一开口就问门口那个面无表情的炽阳道:“司马友南想拿我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就直说!”
连炽阳听着都不由得一笑:“你以为呢?帮主需要拿你干什么?”
谁知那女人发疯似的狂笑,继而抽了口气,面目狰狞地道:“司马友南要是杀了我,绝对会后悔的!”
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怕些以便震住炽阳,还是她真的已经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又或者是练了什么禁术走火入魔,她头上的青筋突然暴起,眼珠瞪得愣是比平常大了两倍,鲜红的唇角兀的开始流血不止,两角略白,简直要长出獠牙来。再配上她一头散乱的蓬发,发狂的大笑,倒确实有些瘆人。
炽阳看着面前的这个疯女人,后背止不住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有点恶心。炽阳暗道。
毕竟是年纪尚轻,进了帮派没两年,又只是个负责行医的,只有前段时间被派出去出了个卧底的任务,结果他还没玩爽就莫名其妙完成任务了,顺便瞻仰了下前帮主的玉容。话说人人都道前帮主冷艳不可方物,他倒不这么觉得,也不就是个平常小女子?娇弱得跟朵花儿似的……
他撇了撇嘴,也不再管发疯的宇文玖落,径自走出了地牢,顺便带上了那一层层的锁。
宇文玖落听着那最后一声上锁的闷响,看着眼前的光线尽数消失,内心反而突然平静下来,流血的唇角夸张地翘起。她坚信,自己一定能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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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南边走边问杨木。
“没用什么刑,倒是都招了。”杨木的瞳眸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担忧来,“问什么答什么,奇怪得很。”
“是么?”南突然停下了向前的步子,若有所思。
虽然他知道宇文父女之间并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就算宇文玖落的眼中只有那层利益关系,她也不该问什么答什么才对,毕竟他让杨木问的那些问题,有些甚至涉及到宇文家族和集团的直接利益。难不成这些东西,宇文玖落都不要了?还是说她认为自己反正必死无疑,根本已经在自暴自弃?又或者,宇文玖落还有什么后招?
他的面色不禁阴冷起来,周身的戾气遏制不住地散发开去,就连杨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宇文玖落真的对她下了手,那就不是折磨她一顿再让她死这么简单了……
“跟上!”
话音未落,杨木的面前已然空无一人。
再见到他,已是地牢内。
“宇文玖落,你再说一遍!!!”
他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瞳孔泛出骇人的红色,周身的气息早已不止是戾气与阴冷,弥漫在整个地牢内的怒气和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寒意更是无以复加,无须言语。
那锁链加身的女人只是一笑,故意缓缓开口道:“你以为那真的只是一颗废她武功的毒药么?难道你们就从未怀疑过?哈哈哈哈哈!两任冰雪帮帮主,也不过如……!”
“此”字还未出口,她的喉却早已被人扼住,呼吸一秒比一秒困难,只要那人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立马断掉。她赌得太大,赌注甚至包括了她自己的小命。
真正看到死亡就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惊慌起来,拼了那几口气,断断续续而吐字不清:“司、司马友南!解药……你、不要了、了……?”
那人的眼神十分清明,瞳孔里的嘲讽却霎时覆盖了怒意。
“你觉得,冰儿真的需要你的什么解药?”他的力道更深了几分,“不知道你是当我冰雪帮无人还是真把我当白痴,听你的方法以蛊制蛊?呵……你以为只有你懂蛊术么?”
他突然松了手。
宇文玖落忽然觉得就算呼吸着这种地方的浊气也是极其舒畅的。
她勉强抬头看着眼前那个狠戾的男人,知道自己大半是赌赢了。
“那还真是巧啊,这般蛊术,真只有我懂。”宇文玖落笑道。
她师承苗疆“晓”姓高人,修习蛊术早已有三年之久,她得到的那一支秘术确乎失传已久,她也是拜入师门才知其实并非失传,不过是不外传,一代只传一子罢了。知者甚少,自然被世人认为失传,她宇文玖落要不是亲手杀了恩师,倒确实死也得不到这支秘术。放到如今,她说只有她懂倒也没什么不对。
她原以为这盘赌局她要完胜,不曾想对方却是轻笑,露出有些想要看戏的神色,不仅坐到了审讯桌旁,还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原来如此啊。”他周身的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讽刺。
“什么‘原来如此’?”宇文玖落被他盯得再次慌了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蹭蹭蹭地往外涌。
“你知道那天送你来地牢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他眉眼弯弯,却让宇文玖落周围的寒意更甚。
他这句话根本不是询问,自然也没管宇文玖落答没答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叫炽阳。”他顿了顿,故意放慢了语速,“晓——炽——阳。”
“晓”?!
宇文玖落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却突然一痛,什么东西顺着她的食道滑下了胃,她拼命想呕却怎么也呕不出来。他的速度太快,这颗药丸究竟是什么时候飞过来她都没有看见。
“投毒还真是挺好玩啊,难怪宇文小姐乐此不疲。”南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根鞭子,倒刺长满,上面似乎还浸过什么液体,恶心的紧。
他慢慢朝她的方向走来,故意把那鞭子拖得“叮铃铛锒”响。他每走一步,宇文玖落心里的恐惧就更甚一分。她知道自己赌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但她仍不肯放弃,她心里还有根救命稻草,只怕那救命稻草会在如今翻脸不认人了……
…………
鲜血遍地。
他早说过,要加倍奉还,而且现如今,早也不是让她死这么简单了。
杨木早已离开,但南知道,还有一个人在门口从开始听到了现在。他轻叹一声,“进来吧。”
锁开的声音之后,走进来的果然是他所料之人。
“听见了?”他丢开了手上鲜血淋漓的刑具。
“听见了。”
炽阳的瞳中不知藏了些什么,总之是看不见那片光亮了。
“扒皮抽筋随你便,不弄死就行。”
心疼小炽阳是一回事,处理宇文玖落又是另一回事。
他安慰性地拍了拍炽阳的肩,走出了地牢。
下面,只有宇文凌这个大麻烦了吧?
不过……他想起自己的未来老婆现在的身体,稍微有点头疼,怎么着也是她和哲的家仇,自己其实倒还难免算个局外人。要不然,先缓一缓,等过了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