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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深

蓝麟冰啊蓝麟冰,你看看你啊!你除了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与痛苦,你说说你还会什么?还会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如果从来没有你,别人该过得多好?

她手中的筷子一动都再未动过,看着桌上的菜肴,她没有丝毫的食欲。又呆坐了一会儿,她才终于站起身来,走进厨房,倒掉了桌上所有的饭菜,然后软塌塌地倒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

城市的夜空难得出现了几颗星星,就连月光都不忍扫兴,变得格外皎洁。

但无论美景也好,什么都罢,落在他的眼中却都成了凄凉与愤懑。

原本他该直接回家的,但连日来的心情烦躁得令人崩溃,胸腔之内似乎总憋着一股无名火……然而兜兜转转,居然……又来到了这里么?

多久?多久没来这里了?她走了三年二月零八天,似乎,他也没有踏足这里三年二月零八天了。

当哲开门看到来客居然是南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他便笑着释然了,“快进来吧,夜里凉,别感冒了,依也在呢。”

只见南“嗯”了一声,僵硬地勾了勾嘴角,走进了门。

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俨然与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片冰雪,一片暖阳。

蓝忠和依同坐在一条沙发上,聊的很欢,就仿若一对真正的父女。许多年了,哲和依的关系再也没有像当年那般闹僵过,一直如胶似漆惹得旁人眼羡,双方父母在听取两个孩子的意见后,已经决定,一等到他们大学毕业,就为他们举行婚礼。

但南的出现让两人都突然打住了。

依是惊讶,而蓝忠,就远远不止惊讶了。要说蓝忠对南没有丝毫的芥蒂又怎么可能?毕竟在他看来,女儿的死无论怎样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而且,只要一旦见到他,女儿的音容笑貌就开始遏制不住地浮现出来,叫他倍感痛心。

南的手已经微微渗出了冷汗。

他自知不该来这里的。对蓝家的人,他或许会永远心怀愧疚了。

但他的内心,又怎会只有愧疚?思念,更是要让他发疯了。

每每入眠,总会梦见她,在一片迷雾中浅浅地对他笑着。但那雾总是越来越大,而她一转身,就不知去了何方。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想抓住她,都想看清她的面容,都想要抱住她,告诉她,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可是偏偏每一次,他根本都无法触及到她。哪怕一丝一毫。就如那雾般。

蓝忠最终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大概,算是允许他的进入了。

站在一旁的哲终于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一个大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南。

“上楼去,给你看个好东西。”哲有些贼贼地笑着,又回头朝沙发上的两人示意,“你们聊,我们先上去了。”

说完,步伐轻快地拉着他去了二楼。[别想歪~(づ ̄3 ̄)づ(紫惜飘过~)]

“哲,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南蹙眉,不解的问道。

但哲却只是摇了摇头,这让南更加费解了,但哲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犹如定海神针般伫立原地好一阵。

“不是我想让你看什么,而是你想看什么……去吧,门一直都没锁。”哲倚着墙,目光却转向了不知何处才是尽头的回廊另一侧。

似乎此刻,南的双脚也不再受大脑控制了,他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了那熟悉的白木门前,连手都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只要他的大脑一声令下,就随时可以冲进去,见到他朝思暮念的人儿。

可他的期望却落空了。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究竟,自己还在傻傻的期盼着什么呢?房间里除了家具与摆设,什么都没有——正如他的心,空荡荡一片。

但他还是踏了进去。

尽管这里没有他的冰儿,尽管他明白,他知道,他也无法改变——他的冰儿再也不回来了。尽管,他再也无法在这里见到她的笑靥,她的俏皮,甚至他的怒色,她的悲伤……但他还是踏了进去。

这里的摆设从未动过,就好像她依旧在一样,就连拉上一半的帘子,也无人重新拉开,仿佛房间的主人不过是有事外出,很快就会回来,亲自让阳光重新铺洒这里……

到处,都残存着她的味道啊……

“姐姐早就没了,三年前就没了。”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幽幽地传来。

三年了,他也是第一次涉足这里。他曾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进来的。可是,可是……

“是三年二月零八天。”南丝毫不惊讶哲的进入,也不转身,也不会头,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

“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哲有些惊讶,但随即,心中却又堆满了秋风扫落叶的悲凉。“可那又怎样呢?人已经没有了!司马友南啊司马友南,你究竟还要沉湎在过去多久啊?!我姐回不来了!你醒醒吧!”

南却不语,不反驳也不搭腔,只是他的背影,开始略略颤抖。

“我们都放下了……我放下了,依放下了,爸爸放下了,甚至连明颜哥也放下了,可你怎么就那么执拗得放不下呢?”哲盯着南的背影,死死不放,“难道你以为我们不难过也不伤心吗?难道你以为我们不希望姐还活着吗?但我们能改变什么?我问你,沉沦下去能改变什么?!

你难道认为我姐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希望你这样吗?希望看到我们因为她而伤痛一辈子吗?我告诉你,她第一个不想看到这幅模样的人就是你!”

这时,他终于转过身了,努力克制一切情绪,不想显山更不想露水,可他的眼睛却早已出卖了他——悲戚与绝望……

“你又以为我不想吗?可我做不到!连当初我和她分开那段时间都没有现在这么煎熬……你知道吗…?…我尽量把时间都花在各种事情上,让自己忙碌起来,我也以为我可以把她忘了,可我做不到啊!”

他遏制住自己,让原本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了回去。

他一边将自己的袖口狠命往上拉,一边快步走到了哲的面前,将两只手臂上猩红的疤痕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但这些仿佛还不够,他甩掉了脖上的围巾和身上的大衣,又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衬衫……

他的整个上身,那些丑陋而狰狞的疤痕正猖狂地咆哮着,触目惊心,连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哲都不禁怔住。

“哲,你知道,我多想去陪她吗?但我努力活着,为了我的家人,也为了给她复仇。你们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的武功突飞猛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吗?”

“每次去总部,看着她曾经触摸过的东西,承受她曾经所承受的一切,我对她的思念却只是有增无减,只有当我的身体也麻木了,我才无力去再想她。但只要入梦,我却总还是控制不住。”

“所以,算我求你了们了……”

“不要连‘思念她’这唯一一点权力都剥夺,好吗?”

漆黑的夜阴森森,仿若一只可以吞天噬地的恶魔覆盖了整座城市。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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