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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无颜以对羞耻的胜局 揭蹊跷东家穷追猛打

赢了官司的姜艳敏怀着忐忑的心态,好像干了一件最羞耻而且也非常丢人的事情,整天处于惶惶不可终日之中。在这种心态驱使下,姜艳敏沉默了一天,本来应该跟昌俊视频通话,此刻姜艳敏却没有履行。是因为赢了官司困扰着她,还是因为羞愧而没有心情,亦或者极度的烦恼使她忘却了通话。姜艳敏无颜面对众多的农民兄弟,看那农民兄弟诚朴的脸上,人家耕作多么的不容易。为了养家糊口,农民兄弟没日没夜地在田间地头忙着,每天盼着蔬菜快点长大,然后把蔬菜卖出去,换回微薄的劳动所得,好安置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足以使姜艳敏感到后怕,不法商人为了掠夺不义之财,甚至于疯狂掠夺社会财富,公司至于效法不法商人吗,自己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吗。姜艳敏觉得自己的良心未泯,农民兄弟的正当权益应该得到保护,理亏的是自己,应该对公司的行为忏悔;姜艳敏同样理解农民兄弟的苦楚,别人的所得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掠夺别人的财富无异于糟蹋别人的劳动,赢得官司的行为与巧取豪夺无异,巧取豪夺者就是个罪人,作为罪人自己应该深刻地忏悔;同样,姜艳敏也背负沉重的羞耻感,由于输掉了良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既不光彩,也失去尊严,因此,对自己的罪孽真诚的忏悔。她决心把胜局扭转过去,让事件的本来面目得以恢复,这不仅仅为了安抚农民兄弟伤透了的心,也在为自己赎罪。

姜艳敏准备找锐锋谈官司善后,也巧啊,人们常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考虑找锐锋去,锐锋就在眼前。锐锋的出现给了姜艳敏以某种暗示,那就是锐锋在为赢得官司而来,因为昨天在农民兄弟面前,锐锋已经显示出了胜利者的姿态。如果不是今天忙于发货,也许一早便通报官司情况了,至于等到此刻吗。锐锋进得办公室后,便对赢得官司一番细述。律师就是律师,尽管菜源社提出了足够理由,什么按照合同约定公司已经延迟清偿账款,多次追讨无果后,只能通过司法救济手段,等等,诸如此类的充足理由一大堆。钱律师也说过,如果没有丰盈公司索赔作铺垫,公司必输官司。因为债权人起诉债务人,作为债务人的公司显然理亏,理亏一方赢得官司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这次却是理亏一方赢得了官司,这不仅是律师的胜利,也是公司的胜利。胜诉对于公司而言太重要了,嫂子想想呐,自从被柳盈鸿打劫后,公司从此陷入困境。在困难的时刻潘德光并没有给公司机会,不仅用停止发货相要挟,还要纵容农户上门讨账。菜源社被追究连带责任后,潘德光就休想再收回196万元,相反还得承担14万元赔偿责任。倒要看你潘德光厉害,顿了顿,郭锐锋想说还是自己厉害,后来才说成是律师厉害。还是老岑有眼光呐,居然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诉讼,因此而保住了债权,老岑的行为呀,让菜源社农户羡慕不已。从菜源社输官司这件事情,郭锐锋深刻体会到什么才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赢得官司为标志,算是近期公司难得的喜讯吧,祝贺嫂子。

锐锋正在高兴时刻。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姜艳敏是多么的痛苦,姜艳敏感到自己就是一名欺世大盗,窃取了农民兄弟的胜利果实。即使人们认同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的姜艳敏也觉得有必要让锐锋知道,这种官司是不能赢的,因为赢了官司必然输掉良心。官司的结局必将招致农民兄弟的愤怒,公司或者说廖家人也将受到舆论的谴责,不仅良心上倍受煎熬,而且债务仍然没有减轻。再退一步说,即使菜源社放弃了196万元债权,自己也将背上巨额的良心债。因为追究了菜源社的连带责任,就像人们谴责偷鸡摸狗者,或者耻笑苟且之事一样,赢了这场官司与偷鸡摸狗者无异,更担心被他人指责自己干了苟且之事,姜艳敏需要在锐锋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尽管会伤到锐锋的心,甚至于被锐锋误解,但是,除了表明自己不认同官司的结局外,姜艳敏别无选择。姜艳敏无奈地,锐锋这种官司是不能赢的。

嫂子如此说让郭锐锋始料不及。郭锐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郭锐锋再次询问并且确认这种官司不能赢时,郭锐锋感到非常震惊。曾几何时公司被合作社尤其是菜源社一阵围追堵截,用疲于奔命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不是追讨账款就是以停止发货相要挟,为了走出困境,可谓穷尽了所有办法,始终难以解决资金问题。去年初被柳盈鸿巨额索赔时,自己就曾考虑过追究各合作社的连带责任,碍于嫂子的极力反对,才放弃这个念头。这次是潘德光送上门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靠潘德光。也正是潘德光送来了机会,才使公司初遇曙光。赢了官司无异于清偿了所欠菜源社的账款,对于公司而言,不仅对菜源社拥有14万元债权,而且也消除了被菜源社围追堵截的难堪。赢了官司不仅追究了菜源社的连带责任,同时也警告着各合作社,要么跟公司签署债务延迟清偿协议,要么忍受着延迟清偿到期账款的煎熬。如果继续逼迫公司,那么各合作社大可以效法菜源社的做法,再跟公司对簿公堂。尽管菜源社已经抛弃公司,在潘德光对公司如此成见的今天,菜源社继续跟公司做买卖不现实,潘德光除了给公司添乱外,不会对公司带来任何好处。有道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潘德光去吧。为什么这种官司不能赢,倒要听听嫂子怎么说?

显然锐锋仍然对赢得官司沾沾自喜,对掠夺农民兄弟的财富觉得理直气壮,一点愧疚感也没有。锐锋缺乏的正是换位思考意识,锐锋这种思维定式,始终感受不到赢得官司带来的困惑。至少别人怎么形容债务人甩掉债务,甚至于指责债务人赖账这些话,锐锋压根没有考虑过。可见,做事情只考虑自己,完全不考虑他人的感受,尽管得到了短暂的欣喜,片刻后也将付出沉重的代价。昌俊总是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告诫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样适用于今天的经商之道,自己不想亏本,也不能让别人亏本,反过来说就是自己想赚钱,必须让人也赚到钱,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换位思考是基本的道德教谕。然而,人们常常忽略换位思考,而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以言责人甚易,以义持己实难”;从“只知己而不知彼者,对己亦知甚少”到“如果我们了解别人也像自己一样,那么对最可谴责的行为,我们也会感到应该宽容”。这些都告诉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如果我们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许多冲突和矛盾都可以解决。反过来说如果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必然使问题难以解决,甚至于把问题复杂化。就如这次菜源社追讨账款之诉,农民兄弟的难处呀,不就是辛勤的劳动果实难以回归嘛。其实,换位思考并不难;可是这对于一些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换位思考需要暂时忘记自己的想法或者放弃自己的权益。如果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不顾他人,你当然不会理解他人的想法,问问自己如果和他人交换位置,我又会怎么做?也许此时,你立刻会发现自己的失误,从而改正过去错误的想法或者做法。实际上对别人宽容,就是对生活的理解,自己并不吃亏。虽然咱们无法成为他人,但是咱们可以站在农民兄弟的位置,进入农民兄弟的世界,体会农民兄弟的感受。从而跨过自私境界,成为一个拥有广阔胸怀以及博大气度的人。姜艳敏坦言,如果丧失债权的是锐锋你自己,锐锋将考虑怎么办?

嫂子如此说再次让郭锐锋大吃一惊。从刚才的“这种官司是不能赢的”,到现在“如果丧失债权的是锐锋你自己,锐锋将考虑怎么办”?这使郭锐锋感到无所适从,坦白地说为了赢得这场官司,郭锐锋背着嫂子跟钱律师密谋多次,他知道嫂子不允许追究合作社的连带责任,菜源社也不例外。就嫂子的口气以及昨天农户的愤怒情景看,郭锐锋明白嫂子受困于农户的围追堵截,明显地因为农户的折腾导致嫂子不胜其烦,使嫂子心理上形成巨大的压力。但是,官司已经划上句号,即使潘德光继续上诉,结果可想而知。纵观这起官司的前前后后,郭锐锋感到欣喜的是,在嫂子面前并没有透露过自己对官司的看法。基于一旦公司赢得官司,必然使农户丧失债权,以及嫂子不允许追究农户连带责任方面考虑,郭锐锋认为没有必要透露钱律师的意见。当然,出于救公司于危难的角度考虑,郭锐锋确实希望赢得官司,这样可以减轻来自菜源社的追讨压力,就如像钱律师说的那样,最终追究了菜源社的连带责任,无异于卸却了公司对菜源社的债务。钱律师关于赢得官司的理由是,由于前期公司被柳盈鸿巨额索赔,那时应该追究却没有追究各合作社的连带责任,这次菜源社送上门来,应该好好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考虑过菜源社承担连带责任后,必然丧失196万元债权,也就是196万元账款打了水漂。尽管预见到丧失债权的农户必然上门闹事,谁愿意白白丧失债权呢,闹是免不了的,闹不能把案件翻过来。当农户折腾一阵仍然没有任何效果时,总会有累的一天,即使怎么样难缠,农户也得讲点道理呀。郭锐锋坦然表示,自己没有当过农民,假设我郭锐锋输掉了官司,也就是说面临账款损失,郭某将坦然面对。

好一个坦然面对呀,锐锋这是实话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自己的辛勤劳动付诸东流也能够坦然面对,说明锐锋没有换位思考,在锐锋看来换位思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为锐锋没有忘记自己的位置,更主要的是这种假设与锐锋的权益没有任何关联,因此锐锋爽快答复坦然面对。此刻的锐锋没有泪可弹,是因为没有到伤心处,转念姜艳敏又想,锐锋没有伤心事怎么可能弹泪呢。即使你锐锋不愿意掏出心声,那么自己不允许追究农民兄弟的连带责任,对此锐锋是清楚的,你锐锋又怎么样解释呢。姜艳敏问郭锐锋,那么官司是怎么赢的?

嗯,嫂子提到实质问题了。郭锐锋只好按照原来的思路,一番装模作样的解释。官司怎么赢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从钱律师考虑追究各合作社连带责任看,我就怀疑过钱律师的主张,虽然钱律师说在法律上讲得过去,但是,真要追究各合作社的连带责任,肯定招致农户的强烈反对。这又何苦呢。作为代理人钱律师没有否认公司欠着菜源社196万元账款,但从维护委托人的角度考虑,钱律师也极力主张柳盈鸿的巨额索赔应该有个说法,巨额索赔不能由公司单独承担。在钱律师看来,柳盈鸿巨额索赔由公司承担,在法律上显失公平,于是,钱律师便以公司的巨额损失与各合作社存在因果关系作答辩,结果……

敢情锐锋知道事情的经过,既然知道钱律师如此答辩,为什么事后不予知会,把自己蒙在鼓里。联想到锐锋曾经主张追究各合作社的连带责任,再加上钱律师需要为委托人表演一番,可见锐锋欲擒故纵的意图明显。如果锐锋谨记自己的意思,完全可以制止钱律师的答辩,或者说纠正钱律师的答辩,实际上锐锋并没有制止,而是任由钱律师一番追究连带责任的答辩。最终导致公司赢得了不该赢的官司,赢得这场不义的官司,不仅使公司的责任没有减轻,而且也面对巨大的社会压力,把简单的债务问题复杂化了。显然姜艳敏不认同郭锐锋的解释,此刻的姜艳敏显现出烦躁的表情,对着郭锐锋脱口而出,锐锋你也知道不允许追究人家的连带责任,为什么没有制止钱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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