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伟径直走进郭锐锋办公室,看见廖思伟脚步匆匆的样子,郭锐锋已经知道了廖思伟此行的目的。上午唐忆丽已经转告嫂子的意思,不让廖思伟掌握公司的情况,为什么这样安排呢,也许廖思伟还在读书吧。有一点使郭锐锋不理解,嫂子不愿意面对公司现状,甚至对于公司资金困难以及官司可能出现的情况漠不关心。对于公司的情况,嫂子也淡淡地说“辛苦你跟忆丽了,公司的事情你俩全权负责吧,啊。”既然不愿意面对公司,为什么还要告诫咱们不能向廖思伟透露公司情况?如此推断嫂子是知道公司困境的,只是不愿意面对或者难以改变罢了。在郭锐锋看来,公司是嫂子的私有财产,公司的所有属于家庭财富。眼前公司利益正受到丰盈公司的侵蚀,如果不作据理力争意味着家庭财富受到损失。就在廖思伟称呼自己郭叔叔的瞬间,郭锐锋悟出了道理,那就是为了昌俊大哥的康复,嫂子可以舍去一切,公司财产损失又算得了什么。至此,郭锐锋才真正明白嫂子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公司事务的原因。
廖思伟:“郭叔叔您好!”
郭锐锋作愕然状:“啊,思伟来公司检查工作呢!”
郭锐锋把话说重点,算是给廖思伟一个下马威吧,郭锐锋希望接下来的谈话中,使廖思伟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这样才能完成嫂子交办的任务。
廖思伟歉意地笑:“郭叔叔,我敢检查工作吗,妈妈早就说过,在郭叔叔和唐阿姨的共同努力下,公司在有序地经营着。郭叔叔说我到公司检查工作,那不是折煞我吗。”
廖思伟的几句话,体现着文化人的良好素养,与其学历高度吻合。这使郭锐锋感到欣喜,既然你廖思伟把嫂子抬出来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对公司内情的解释就是权威发言,你廖思伟也不要过多的质问,过多质问也不能改变自己的观点,一旦改变权威发言,廖思伟就有足够理由怀疑公司已经出现了状况。寒暄一阵后你廖思伟尽快离开公司,免得让你看出破绽。如果再不离开公司,那么我郭锐锋也将找出大把话题跟你廖思伟聊,诸如廖思伟的学习情况,爷爷奶奶以及父亲病情,等等。
郭锐锋微笑着:“如果没有记错,思伟应该今年毕业吧?”
毕业又使廖思伟感到困扰,硕士研究生是今年毕业,但是父亲非得让自己继续攻读博士,如果不是父亲病倒,也许不存在任何考博障碍。今天的情况还有心情考博吗,再说那天妈妈自言自语流露出公司货款、官司什么的,追问妈妈的时候,妈妈又显得异常的平静,正因为公司问题才有这次家乡行。廖思伟:“对,今年应该硕士毕业。”
郭锐锋:“听思伟的意思,还要读博士?”
廖思伟:“爸爸是这样要求的。”
郭锐锋:“你爸爸这样要求,那么应该遵从爸爸的意见呐。”
廖思伟摇头、叹气:“难呐郭叔叔……”
对廖思伟提及公司货款问题,郭锐锋一番天衣无缝的解释,指出公司在有条不紊地经营着。郭锐锋装模作样地拉着廖思伟走进车间,廖思伟看到了车间内繁忙的景象,送菜到车间的,工人在忘我清洗着蔬菜,清洗干净的蔬菜陆续包装,再把包装好的蔬菜装上车,然后运出车间。如此繁忙的景象,让廖思伟眼花缭乱,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刻的廖思伟能看出什么门道呢,郭锐锋相信没有经过一段时间历练,外行人或者外人怎么可能感觉到公司已经存在严重的财务危机呢。此时的唐忆丽也十分给力,正当廖思伟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唐忆丽出现在两人面前,唐忆丽夸张地笑:“哎呀,一段时间没有见思伟了,比以前更加英俊了。什么时候请你唐阿姨喝喜酒呀。”
这一问把廖思伟问得不好意思起来。唐忆丽继续滔滔不绝,哎呀,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上你唐阿姨,当然这位郭叔叔也不例外,咱们两位呀,在你爸爸的带领下,与公司同甘共苦,把一家公司打理得呀,那是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对吧郭经理。郭锐锋也做作地笑笑。接着唐忆丽又说,思伟什么时候毕业,毕业以后回公司还是去哪高就啊。唐忆丽屈指数着,毕业算一件大喜事,就业算一件喜事,结婚就更不用说了,算起来呀在思伟身上真是喜事连连呐。诸如此类,唐忆丽一阵健谈,把廖思伟想说的话全打乱了。此刻的廖思伟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既然郭叔叔断然否认货款问题,那么官司呢,公司跟什么人产生纠纷呢,想到这里廖思伟顾不得唐忆丽热情洋溢的寒暄了。廖思伟矜持地:“郭叔叔,公司跟谁打官司呀。”
对于廖思伟可能涉及的问题,显然此刻的郭锐锋胸有成竹,底气在于唐忆丽已经转告过嫂子的意思,这个时候只能按照嫂子的意见办,即使日后被廖思伟发现,也是事出有因。郭锐锋淡然地:“公司跟谁有纠纷?”
郭锐锋的反问使廖思伟始料不及,在廖思伟的潜意识中,郭叔叔应该回答有或者没有,想不到郭叔叔却反问自己。这下使廖思伟下不了台,好在唐忆丽善解人意,及时为廖思伟解围。
唐忆丽微笑着:“思伟也是的,公司能跟谁结怨呢,现在公司形势不错,愿意跟谁结怨呐。”
郭叔叔不仅否认货款问题,同时也否认公司与他人结怨,怎么解释妈妈对货款、官司的自言自语。既然妈妈穷于照顾爸爸,即使心理上产生烦恼,也应该是关于爸爸什么时候苏醒的话题呀,至于说些与爸爸康复毫无关系的话吗。廖思伟觉得妈妈的自言自语有问题,即使郭叔叔以及唐阿姨对此一番否认,廖思伟觉得他俩的解释不可信。那么问题出在哪呢,廖思伟一下子也找不到答案。
廖思伟前脚离开公司,唐忆丽便匆忙找到郭锐锋。吵嚷着由于支付了20万作白祖贵的医药费,导致本来就枯竭的财务状况进一步恶化。唐忆丽迫切需要知道范东明那边的动态怎么样,能够兑现预付货款的承诺吗,于是焦急地等候着郭锐锋的回话。然而,郭锐锋也为预付货款问题挠头,尽管范东明承诺给予支持,别人的支持是在条件允许或者是别人真心相助的前提下,而承诺预付货款后范东明并没有兑现承诺。如果不是出现新的状况,意味着范东明没有践行承诺,是什么原因导致范东明没有兑现承诺呢,对此郭锐锋也感到困扰。当唐忆丽走到郭锐锋办公桌前的时候,郭锐锋脸无表情,对唐忆丽的到来视而不见。这使唐忆丽感到愕然,唐忆丽在埋怨郭锐锋麻木不仁,甚至认为郭锐锋以旁观者的眼光对待日益严峻的公司。唐忆丽大声地:“郭经理?”
郭锐锋抬起头:“范东明预付货款了吗?”
唐忆丽睁大眼睛:“郭经理笑我呢。”
从唐忆丽的表情看,范东明的确没有预付货款,这是郭锐锋不愿意看到的,也是郭锐锋不敢想象的。因为范东明十分敬佩昌俊大哥,因此当时的郭锐锋才敢从范东明身上打主意,以便通过范东明逐步使公司走出困境。然而现实让郭锐锋手足无措,一旦这种局面持续下去,怎么面对昌俊大哥以及嫂子呀,这是郭锐锋不愿意想、不敢想的问题。对于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因为资金枯竭从此陷入巨大的困难,紧接着将发生的事情是农户起哄,起哄仍然不能解决问题,后续问题将更加严峻。农户并不是傻瓜,因为不能收回货款,农户宁愿把蔬菜烂在田间,也不愿意把蔬菜交给公司。当然,由于公司不能采购到足够的蔬菜,接下来公司也难以向下游客户交货,公司违约成为现实。一系列的问题将接踵而至,甚至从此进入恶性循环,这种现象持续恶化,公司将面临关闭。更为气愤的是,试图通过扭转官司败局的愿望仍然没有任何进展,郭锐锋找过法院了解情况,答复是判决尚未下达,请上诉人耐心等待。
此刻的唐忆丽已经露出不满情绪,在她的眼神里,唐忆丽等着郭锐锋的答复,因为这个时候农户仍然在财务室等候,农户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没有收到货款就呆在公司,以此给公司增加压力。只要拖延一分钟,农户就会在财务室多呆一分钟,这将给公司带来巨大压力。唐忆丽对郭锐锋仍然缄口感到气愤,唐忆丽再次大声地:“郭经理没有听到吗?”
郭锐锋叹气:“既然范东明没有预付货款,说明范东明没有兑现承诺,还能怎么解释呢。”
唐忆丽:“农户在财务室等着,看这架势,没有收到货款农户是不会离开公司的。”
郭锐锋:“哪个合作社?”
唐忆丽:“好像全是菜源合作社的。”
郭锐锋自言自语,又是潘德光,接着郭锐锋拨打着电话,郭锐锋对着电话好说歹说,郭锐锋挂上电话后脸上稍许露出久违的笑容。见郭锐锋如此表情,唐忆丽欣喜地:“潘德光怎么说?”
郭锐锋:“潘德光马上到公司来,把农户请回去。”
然而潘德光马上到公司劝回农户的消息,并没有给唐忆丽多少喜悦,她意识到如果范东明不能预付货款,情况将变得十分糟糕,做买卖不能长期使公司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范东明不能预付货款,那么官司怎么样扭转乾坤?如果范东明食言以及官司不能胜诉,那么公司只能关张。唐忆丽焦急地:“郭经理,你好像若无其事一样,就没有火烧眉毛的感觉吗?”
郭锐锋淡淡地:“即使有燃眉之急的感觉,又能怎么样?”
唐忆丽睁开眼睛:“这不是让你郭经理想办法吗,真是的。”
通过廖思伟了解公司近况这件事,郭锐锋意识到嫂子把公司全权委托自己与唐忆丽管理,表面上不过问公司经营情况,实际上心里并没有放下,毕竟公司属于廖家的财产。否则怎么会因为公司困境而自言自语,进而被廖思伟听见,最终诱发廖思伟对公司可能存在的困难一番探究呢。然而使郭锐锋难以理解的是,曾经恳请嫂子回公司一趟,以便让嫂子对公司的现状有个基本的了解,特别是官司不利的时候,一旦公司形势逆转……让嫂子知道这些事情呐,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让东家有个心理准备。郭锐锋:“唐经理呀,嫂子对公司似乎一点都不上心,有些事情咱们……”
唐忆丽:“凭什么说敏姐不上心?”
郭锐锋:“我请嫂子回公司一趟,目的在于让嫂子了解近期的困难,一旦形势逆转,好让嫂子有个心理准备,谁知嫂子淡淡地说辛苦咱俩了,公司的事情你俩全权负责吧,啊。”
唐忆丽叹气:“现在的敏姐呀,怎么说呢,在昌俊哥与公司的问题上,她能选择公司嘛,肯定对昌俊哥全力以赴呀。判决对公司有利吗?”
此刻郭锐锋心情十分低落,因为郭锐锋了解过二审案件,法官让上诉人耐心等待。他对唐忆丽的话题并不在乎,脑海里显现着曾经如此繁荣的公司,如此繁忙的自己,即将面对的就是客户催促发货的电话声,那时由于农户断然拒绝再向公司供货,导致没有可以交易的产品;与此同时,农户却每天到公司催要货款,情绪激愤的农户甚至怒砸车间设备,办公室被愤怒的农户占领着,员工不能正常办理业务。不知不觉间郭锐锋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唐忆丽关切地:“郭经理怎么啦?”
郭锐锋:“我怎么啦?”
唐忆丽盯着郭锐锋:“郭经理招谁惹谁了?”
郭锐锋已经感到失态,歉意地:“没什么。”
郭锐锋如此失态,唐忆丽露出了愕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