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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惜取眼前人

楚心圆满地完成了出版社的任务,出版社给楚心放了三天假以示奖励,楚心约了自己的好友钱思雨一起逛街,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兴致高涨,似乎很久没有如此疯狂过了,她们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就那么没心没肺,就那么天天笑着。

钱思雨是购物狂,两人一块来到了某时装专卖区。上面的标价吓坏了楚心,楚心拉着钱思雨要离开,钱思雨却兴致高涨:“试试又不花钱,别显得那么小家子气,别人会笑话的。看我的。”

“麻烦把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的中号一样拿一件,我要试一下。”钱思雨装模作样道,其实她心里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赶上她一个月的工资,她也就是过过瘾试一下罢了。

导购小姐看了她们一眼,导购小姐火眼金睛,一看她们就是装模作样,尽管不情愿,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微笑面对。

“心儿,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是不是显得我身材凹凸有致?”

“这件呢?映衬得我皮肤特别白。”

“这件也不错。怎么办,我好像都看上了。”

楚心好笑又无奈地看着钱思雨在那里自言自语。

“喜欢就都买下来。”一个冷酷的磁性男音响起。钱思雨真想一卫生巾甩到此人脸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不是花的他的钱。钱思雨刚想破口大骂,忽然停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楚心从没见过闺蜜如此吃瘪的样子,回头看看这个让她吃瘪的男人是谁,却看见了她此生最不想面对的人,苏泠。

“把这几件衣服都给这位女士包起来,记在我账上。”

“是,苏总。”

“真是你小子啊,苏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你什么意思啊,几年前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把我家心儿害得那么惨,你怎么也得给我家心儿一个交代。等等,苏总,这家店是你的?谁要你的破衣服,你觉得我们买不起是吧?我告诉你,我们过得很好,不用你的施舍。”

“苏泠,大学时你不是很穷吗?当时我家心儿给你买这买那,现在你怎么成苏总了?你当年是装穷还是真穷,现在敢情你当小白脸了了吧,这家店是哪个富婆送你的吧?”

“你,过来,刷卡,三件都要。苏混蛋,我们有钱,有的是钱。还是别浪费你家富婆的钱了。”钱思雨毒舌道。

苏泠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钱思雨骂,并不反驳。

导购小姐左右为难地看着苏泠,苏泠点头示意她去刷卡,他知道什么事都不能太操之过急。

沉默,绝对的沉默,楚心脑子陷入真空状态,怎么又碰见了他?

导购小姐匆匆赶来:“对不起,您余额不足。”

钱思雨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她刚想说老娘看不上你们的破衣服,楚心匆匆过来,拉着她就走,完全不理钱思雨斗鸡的模样。

“心儿,你别拉我,我还没骂完他呢,心儿……”钱思雨忽然停滞了,她发现楚心泪流满面。“对不起,心儿,我不说了,好不好,你别哭了,哎,你别哭了……”

钱思雨匆匆打响了陈翌生的电话:“翌生,心儿哭了,她碰面王八蛋了,不是王八蛋,是苏泠,苏王八,我怎么劝也劝不好,你赶快过来。我们在红星路x专卖店前,苏王八的专卖店……”钱思雨还在喋喋不休,电话里传来了忙音,“这个陈翌生,敢挂我电话!”

几分钟后,陈翌生匆匆赶来,钱思雨很欣慰,她知道只要楚心有难,陈翌生总是第一个赶到,陈翌生总有办法让楚心开心。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和楚心谈谈了,劝她惜取眼前人,别等到失去才知珍惜。

“钱巫婆,是不是你惹我家妮子生气了?我警告过你,你要是敢惹我家妮子,我就把你打成猪头。”陈翌生边说边冲钱思雨眨眼睛。

钱思雨很快领会了:“你敢骂姑奶奶我,我是你骂得吗?看我不打死你。”说完作势要打陈翌生。

“妮子,快救我,要出人命了。哎吆,哎吆……”惨绝人寰的叫声瞬间响起,路人纷纷侧目观看。

楚心赶忙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她得劝解这两对活宝,太丢人了不是?

“陈猪头,心儿我就交给你了,我可走了。心儿,我走了。”转眼间,钱思雨已不见踪影。

陈翌生和楚心走在路上,郎才女貌,很是显眼。

“翌生哥,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我陪你一块去。”

两人赶到疗养院,宋诗云的精神状态很好。她兴致勃勃地和楚心说了很多话,她讲起了她与楚天成幸福的生活,楚心静静地听着。“心儿,你也不小了,你也应该找个人了。你是我们的心头肉,所以给你取名心儿。你爸爸和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我虽然时时糊涂,可是我也知道翌生陪你来过很多次了,也自己来看过我很多次,你们又是一块长大的。翌生真的不错,你考虑过他吗?”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女人,一定要找对的人。”

楚心静静地听母亲说着,没有反驳母亲,她的心似乎在渐渐融化。她靠在母亲的肩上,握着母亲的手。说着说着,宋诗云渐渐睡着了。

楚心给母亲盖好被子,又和疗养院的阿姨谈了谈母亲的病情,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母亲后,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静静地走在疗养院的小路上,静静地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最后,他们坐在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身边,听他们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我们快九十了,结婚七十年了。”

“七十年了?”楚心羡慕地问道。

“对啊,时间真快啊。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感情有了变化。他和我说话会结巴,我看着他会脸红。朝夕相处下来,我们有了感情,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后来,我们成亲了,过了两年幸福的日子。更幸福的是,我怀孕了。”老人浑浊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中。

“后来呢?”

“后来?后来***败退台湾前抓壮丁,他就被抓走了。别的媳妇在男人走后感到天塌下来了,我没有。我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他和我的心永远在一起,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我送走了公婆,一个人带大了儿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总是咬着牙坚持着,我知道他一定在等着和我相见的一天。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了杳无音讯。期间有人劝我改嫁,说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太累,他可能早就死了,就算没死,在台湾可能早已成亲,不如趁年轻再找个男人。我拒绝了,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劝我了,就这样过了六十五年,期间我又送走了我的儿子,从出生到死去,他都没见过父亲的面。”

“我也没了和他再相见的念头,我告诉孙子,我死后和他的衣服埋在一起,建个衣冠冢。可是……”老人停住了,两位老人深情地对视良久。

陈翌生和楚心不忍打断他们,因为他们知道这份幸福太来之不易,不知又会持续多久。

“命运又让我们相见。他回家祭祖时我们碰见了。虽六十七年没见,岁月已改变了我们的样子,可我们还是认出了对方。他认为我已改嫁,却没想我等了他一辈子,还有了儿子;我认为他另娶,却没想他始终孤身一人。我们一块去祭拜了先祖,又一块去看了他始终无缘一见的儿子。虽然泪流满面,可是我们仍然感谢命运让我们能够再次守在一起,哪怕时间不长,却胜过一辈子。孙子想让我们和他们住在一起,我拒绝了,一来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二来我们还想过过二人世界哩。”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似乎红了。

“谢谢你们听老婆子唠叨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夕阳下,两位老人相扶持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陈翌生和楚心被这个简单却又胜过人间无数演绎的故事感动了,久久沉默着。

晚上回到家,楚心通过微信向闺蜜钱思雨说了这个令人唏嘘的事。

“他们的深情真令人感动,不知我们能否有福气得一心人。”楚心说道。

“早有一心人对你白首不分离了,这地球上估计也就你自己不知道吧。”

“别逗了,你说的谁呀?”

“陈翌生啊。”

“你别逗了,我们两个虽然同住地球村,但却是两个物种的差距,怎么可能?”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陈翌生对你的好在地球上估计也就你自己不知道。你不想想,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住着豪宅,为什么要搬到你住的小区?当你有困难时,又是谁冲出来不顾一切地帮你?五年一心的怕是只有陈翌生自己吧,你要惜取眼前人,这么好的男人如果放弃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不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楚心沉默了,久久不语,她的心早已松动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

“莫非,你还没有忘记他?忘了他吧,五年了,早已物是人非,就算遇见了,又能如何?你又何必沉迷于往事,久久不能自拔?千万不要辜负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我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两个人陷入了往事中。

钱思雨和楚心是室友兼死党,两个人在大学时期几乎相同的时间恋爱了,楚心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追上大才子苏泠,与此同时,钱思雨也与机械专业的赵一龙恋爱了。赵一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但对钱思雨却是不顾一切的付出。多少次,楚心看到赵一龙在楼下等钱思雨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寒冷的冬季,赵一龙把买来的早餐捂在怀里,从来不舍得打电话叫醒钱思雨,直到钱思雨睡眼惺惺地下楼来。赵一龙看钱思雨的眼神中的宠溺似乎能把人融化掉。楚心无数次的羡慕嫉妒恨,直嚷嚷着要让赵一龙当自己的男朋友,她多希望苏泠能像赵一龙一样。直到现在,楚心也不明白,赵一龙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怎么会喜欢上钱思雨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或许这就是爱情吧,没有原因。

钱思雨与赵一龙的改变是因为一个男生。

时间久了,钱思雨觉得赵一龙太过乏味,不懂浪漫。她觉得赵一龙是理所当然的应该对她好,当一个人觉得理所当然并且不知珍惜时,一切就会改变。当一个人的心伤透时,就会物极必反。

一个浪漫多金的男生开始追求钱思雨,时髦浪漫的追求很快打动了钱思雨。相比而言,赵一龙就是一只呆鹅,她放弃了赵一龙。那时候,很多人都看到赵一龙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钱思雨的楼下一动不动。很多人都为这个痴情的男人叹息,为钱思雨的所作所为而惋惜。那时的钱思雨还暗暗地觉得赵一龙太傻,没有男子汉气概,拿得起放不下。

钱思雨和新男友花前月下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新男友太过自我中心。他们开始激烈地争吵,最后两个人分手了,这段恋情持续了不到两个月。钱思雨很伤心,她开始想念赵一龙,可是她发现赵一龙不见了,校园里再也见不到赵一龙的身影。

她多想扑到赵一龙的怀里哭一场啊!可是赵一龙退学了,她再也见不到赵一龙了。

她越来越想念赵一龙,想念赵一龙的好,想念那个皮肤黝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露着洁白牙齿的人,思念就像一杯浓酒越来越浓,但岁月无情,钱思雨再也没见过赵一龙。

楚心打断了沉默:“他……”楚心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多些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前一段时间我见到了他,他过得很好,开了一家汽修厂,有了贤惠的老婆和漂亮的女儿。我就远远地看着他,真为他高兴。或许我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了吧,一个专情的人受伤严重了是最绝情的。我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所以,我劝你要惜取眼前人。”

“惜取眼前人。”楚心重复着。

“或许,自己和陈翌生真的应该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楚心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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