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一个，好吗？”刘雅楠的声音很有磁性，甚至有一瞬间我都要被他所感染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按照他的话做了，我咧了一下嘴，感觉脸都有些僵硬，好像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很.很别扭。
“美极了。”刘雅楠笑着说道，可是眼中却是留着浓浓的悲伤，笑着笑着，他居然又流出了眼泪，这样半笑半哭的脸本来应该看起来很矛盾的，可是如果这样奇怪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却有说不出的感染力，让我也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猛然他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原本想躲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不想这么做，我的耳朵贴到了他的胸口，仿佛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悲凉，那悲伤是为谁？他自己，还是他的某一个红颜知己？
“辰妍，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心里是怎样的激动不能恢复如初。
“为什么？”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无悲无喜，冷血，某一刻，我甚至和任何一个女生比，都有了一种自卑的感觉。
“第一次看到你，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是因为你的忧伤吸引了我。你的美不是惊艳，不是妖娆，不是倾城绝色，不是沉鱼落雁，而是无法令人不去怜惜的凄美。”
“嗯？”当我听完他的话，抬起头，想看一看，这个并不是表面那么轻浮的男孩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时，却发现他的领子以下伸到里面的很长一截脖颈都缠着白色的绷带。
“你？怎么了？”看到他脖子上的绷带，我有些诧异，有些不安，还有些心痛？我都不敢确定。
“走吧，我们去找张惠伦和程雅。”刘雅楠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又转移话题。
“你知道他们在哪？那你怎么不早说呢？真是气死我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耍起了小女儿姿态，却不自知。
“嗯，我.”刘雅楠的神色越发变得哀伤。
见他吞吞吐吐，又是犹犹豫豫，我有些不耐，“还磨蹭什么，咱赶紧去找吧。”
没想到的是，我们去找张惠伦他们却是又一次来到了警察局，看着来来往往的都是警服的工作人员，我心里也没来由地慢跳了半拍，难道张惠伦他们出事了？
刘雅楠继续到那个姓张的警官的办公室里和他交谈着，和刚刚来的不同的是我坐在另一间小屋里的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来回张望，却始终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屋子有点暗，只有一扇有光的窗户，光线也不亮，有点像，我不敢确定，有点像是审讯室。
紧接着，刘雅楠面色苍白陪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我心里不觉有一些失落。
其中一个警察温和地对我说，希望我配合他们的工作，放松一下，不要紧张.
原本我想问他们张惠伦失踪的事，那个警察却不让我开口，集中精力，注视他眼前的晃动着的怀表，我在昏迷之前猜到了他的身份，催眠师。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到了那只眼，很忧伤，很凄凉地注视着我，感到脸颊突然有一些疼，不过我不是很清醒，所以没有在意，然后，眼睛慢慢地放大瞳孔，那只眼越靠越近，姐姐的眼吗？
..
等我醒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戴着手铐，他们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刘雅楠吗？是姐姐干的！难道他摁吧我当成神经病了吗？好难过，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可是我却很平静，哪怕是天塌了，我想我的最大反应也不过如此。
“双重人格分裂症！”刘雅楠的悲伤地从桌子的另一边对着我说话，这样的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情景如今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只不过，他是来探望正在坐牢的我的。
“我？”我有点诧异。
“我原本不想带你来的，我真的不想让你进去，你知道吗？当你和张惠伦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只是.我，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我是不是犯了什么？”
“杀死冯建，连子超和李玉中，以及绑架张惠伦和程雅。”
“是.我？我干的？”我都不敢相信我说出的话原来可以有这么颤抖。
刘雅楠面有不忍，可还是缓缓道来：“你还记得第一次我用篮球砸到你时，你昏倒进了医院，医生是怎么诊断的吗？”
“劳累过度？”
“没错，因为你跑到学校搬了一个晚上的杠铃，为的就是杀死冯建。”
“可我没有杀过人啊，那些杠铃不是我放的。”我很肯定，因为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我躺在床上安稳地睡觉，只不过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有些睡眠不足而已。
“嗯，双重人格分裂症，另一半的人格支配你干的。还有，你说你梦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山林里埋东西，早上看到鞋子上沾满了泥巴，那包东西正是连子超的碎肢。这是我们都去看到了的。”我感到有一丝害怕，那些血腥的手段真的是我干的吗？那天早上我看过之后还吐到嘴里发苦。
“那不是我干的吧？”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不希望自己是那样的人，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我即便是问话，都是那么平静得吓人。
“是你干的。”刘雅楠的话很短小精悍，让我的心变得好冷好冷。
“可是你为什么说是我干的？你也知道我姐姐的事情，我都说了是我姐姐回来报仇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看。”刘雅楠把领子解开，露出好长一截缠着脖子的绷带。“你干的，只不过没有成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杀我？”刘雅楠哀叹道：“因为那天你姐姐失足摔下去的时候，我是目击者！可是也是最近才查到是那三个流氓，但他们都死了。”这时刘雅楠神色哀痛，好像痛苦不堪，“原本我是想救你姐姐的，可是已经晚了.”
“你说我是因为我姐姐的死才这样报复别人的？还企图，杀你？”我真的很平静，我一定要平静，我不会生气，我不会难过.
“你查那三个混蛋查到现在才查出来，那为什么我能轻而易举找到他们并杀死他们？”
“不知道，你的第二重人格很古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知道吗？在你催眠之后，你的第二重人格带我们找到了藏匿张惠伦和程雅的地方，幸好他们都没事。”我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张惠伦气愤地扇了你一个耳光，你的目光涣散，毫不知情，我阻止他伤害你，算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歉意，我把他揍进了医院。”听到这里，我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有一刹那，感觉到脸颊生疼，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原来.原来如此。
“我原本以为你这样压抑你的悲伤会出事，没想到你对你姐姐的感情都积累到了第二重人格之上，当她走了之后，第二重人格对她的感情就越发浓厚了，它表现出来的特征就是通过你的身体为姐姐报仇。”
“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感到我的头好痛，好难过。
他看着表情有些麻木有些茫然的我，突然变得很激动，他抓住我的手声音发颤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明明还爱着你的姐姐，为什么要排斥对你姐的感情，不然怎么会出来一个第二重人格，你又怎么会患上双重人格分裂症，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我有点发懵，一个又一个好似重磅炸弹的消息一起在我的脑中炸响，头欲欲裂，思维有点混乱。不知不觉我的眼中就流下了泪水，很怪异，我没有难过的感觉，却会流泪？
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喊道：姐姐啊，你那么做是为什么啊？爸爸妈妈走了，你也要离开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所作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我吗？姐姐，我想你，我不要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可是你却被那些人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被害死了。如果我那天晚上不是那么冲动，跑出去，你要跑出来找我也不会那样。我凭什么不原谅你，没有你，哪有的我活下去，可是我还那样对你，我对不起你啊，姐姐，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好难过.
或许，我只能为你做最后一点事情以挽回一丝我对你的忏悔.
“辰妍，辰妍，妍妍！你怎么了？你怎么.”什么叫喊声，刘雅楠的悲伤不已的声音我早已听不见了。也许什么都不用想，永远这样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大，可能是十五或是十六，月圆正是家人团圆的时节。周围静悄悄地，只是地面有一点冰凉，我坐在单间牢狱中，盯着墙上的一只虫子般大小的洞眼，心里想着里面会出来什么东西呢！然后一只眼就那么突然从里面冒了出来。我几乎惊吓过度地退到了墙角，我颤抖地喊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快，快阻止她，她在自杀！”值班的警务人员从摄像头里看到那个被关的患了双重人格分裂症的女学生用手腕在床沿疯狂地摩擦，鲜血流淌了一地..
死亡的感觉我就要体会到了，猛然清醒的一刹那，看到那只眼居然流下了泪水，姐姐的吗？
也许，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