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后,她掂掂手中的钱,眉间一动,便是皱眉道“旌丫头,这些东西费不了一两银子”说完就要从中拿出一点给回她,心里却也嘀咕,难道旌丫头连现在粮食的物价也不记得了?想来李氏的话其中也不全然是假,三平婶思忖。
徐旌见状忙退后一步,摆手道“婶子还是先拿着用吧,用剩下的再给我好了。”
三平婶思索再三后,答应下来。遂又问道:“其他东西还需要买吗”
徐旌想了想,而后摇头表示没有。家里要置办的东西实在太多,总不能为了她的事耽误三平婶的事。想通这一茬后,她没有多过纠结。
三平婶离开后,她没有急着舀水。环顾四周,唇角轻抿,脸边的散发捋到耳后,起身,进了杂物间,待俯身时才发现徐瑞已经醒了,徐旌嘴边漾起笑意,轻柔地摸上他的额头,“瑞儿难受吗?”
徐瑞干涩的嘴唇动动,起皮的脸颊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眸光飘乎,他身子不自觉地坐立起来,清瘦的小手几次想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却发现浑身提不起劲,他眸光转动,自觉看向她。
她没有多想就拉开了被子的一角,拉到一半才觉不妥,她安慰似轻抚地摸摸他头上微卷曲的细发,“瑞儿现在发烧了,得捂出汗才能退烧”徐瑞听不懂什么是捂汗,却隐约知道徐旌没有答应他,他脸色本来就不好,委屈之下,低着头,眼眶间盈着一泡眼泪,要落不落。
徐旌没觉察徐瑞的异常,只觉得空间莫名安静下来,莫名有些压抑,耳边除了风声还带着女子的声音,她凝神听了一会,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她走出去,听的更清晰了。
“旌姐姐”站在门边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夏草,只见她手里拿着什么,神色颇有些拘谨,徐旌见了不由一笑,宽和道“夏草就当这里是自个家,放自在点。”
“嗯”夏草腼腆一笑,有种被拆穿小心思的神情。
“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徐旌见她还站在门外,好似等着她招呼一样,会心一笑,从俩人前面的接触来看,夏草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想必只有医术上的事才会绽现她自信,独特的一面。
这样为一件事付出全部心神的背后,定是别人所不能了解的满足和开心。
“好”夏草应了一声,走进来,和她打了招呼后就快步去了杂物间。
很快里面便传来女孩小声的说话声,她顿住脚,心想,若是她跟着进去估计夏草会更紧张,觉得她不信任她呢。
况且徐瑞以后也不能只跟着她一个人相处,想到这茬,徐旌就歇了跟进去的心思,不过以防徐瑞恐慌,她在外头招呼了一声,“瑞儿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娘就在外面。”
说完,她屏住呼吸听了一下,果不其然,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落了下来,虽然瑞儿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看情形俩人相处还算不错。
左右无事。瑞儿也有人看着,徐旌干脆趁这功夫把卧房里的水舀出来。雨天过后,天空格外明亮,想必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借此能把地面水分都吸干,湿气加重最易受寒,对身体大是不益。
舀完水的功夫已经过去大半天,徐旌摸摸肚子,一阵饿意涌来。
院子剩的活,左右只有一点了,索性干完好了,草席拿到院子晒干,湿衣服泡在水里去污,就差点收尾的活,徐旌也不着急一下干完,转而开始琢磨早饭。
都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米没粮的情况下,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枉然。她脑子思索着,瑞儿淬不及防发起烧来,定是吃不进油腻的汤水。
山上鲜嫩的野草不多,昨晚下了大雨,想必山路泥泞,就算去了也无功而返,野草早被勤快的妇人收进篮中,苦思无果,徐旌一个低头没忍住笑了出声,她似重生以来,一直都在为三餐奔波,这算不算是老天对她布下的考验,只是这笑中,到底多了一分苦涩。
视线飘远,群山叠峦,绿色和白色交相辉映,让人想到无尽的生机,然,她的视线却没停住,眸色加深,好似透过层层遮蔽,似看透了什么,却又看不透什么。
晃晃头,把脑中繁杂的思绪抛开,视线明朗,她的念头转到红嫁衣的身上,虽说不急在一时,却也是正用钱之际,夏草的诊费虽不问她要,却是不能少的,而经昨天晚上的大雨,修茸屋顶的事也迫在眉睫。
一边思量一边琢磨,直到面前有个人站定,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才回神。
徐旌呼吸一凛,猛地抬起头,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表情只有细微弧度的改变。她以为不经意,却不知被人纳入眼底。
夏草见状,脚后跟忙不迭退后几步,面上赧然,一双手在衣角处揪着,略显局促。“是我吓到旌姐姐了吗?我,我叫了几声,旌姐姐没听见……”
看些面前比她小几岁的人儿,徐旌一愣后复而弯唇,“没有,是我的问题。”徐旌答着的同时,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杂物间的门口,而夏草也正欲出来,而她当时正沉迷思绪中,难免没注意,算不得谁的错。
“哦”夏草点点头,无声地吐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拎着灰朴扑的麻袋,边缘处层叠不平地鼓起来,徐旌望着,神情表示不解。
这是要给她的吗?徐旌下意识地看着,猛然心头一跳,一个猜测隐隐浮出水面。她直而抬起头,眼前少女洋溢着满满的笑意。一时间呐呐,忘了语言。
“旌姐姐,我娘说她去赶集起码得到下午才回来,所以让我先拿点米度过这俩餐,我娘说这米就算是借给你的,让你不用有压力。”夏草把米塞进她手上,怕她不收,最后还拍了拍袋子,方才收回手。
三平婶显然是了解她的性子,所以把话也说得很敞亮,徐旌看着夏草认真的小脸,轻笑了下,没有推拒。
“夏草也在这里吃吧。”她开口招呼,却见眼前的人儿忙摆手拒绝,小脸都急得有些通红,“旌姐姐,不用了,我在家吃过才过来的,旌姐姐吃就好了”说完,也不知道是急着躲开还是想起了什么,忙道“旌姐姐,我家菜园子就在下面,我刚才给忘了,现在就去给你摘点菜回来。”夏草有些懊恼,她好像总是在她面前慢半拍,也不知道旌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很笨,,一时也不敢看她的眼,说完就跑开了。
徐旌看着一会就没影的门口,低头,手中展开,粒粒金黄的小麦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她笑了下,不轻不重,却有种分外的柔情,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