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帷和她的娘亲是逃难到柳家乡的,后来见盘缠快用尽,方才在柳家乡安顿下来。那会,村民对这新搬过来的住户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妇人和病怏怏的男子也不值得他们花费太多心神。
改变这局面的是徐帷读书人的身份,这传言一出,可不得了,读书人啊,这年头,要有个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很了不起了,读书人一听便知有多金贵。
村民们自己是不敢肖想读书什么玩意的,可是他们的孩子可以做个读书人啊,这事在心里这么一想,第二天,他们的舔着脸上找上门。这里面就有村长,他们没钱,可是他们有米有粮啊,徐帷这样一听,犹豫再三,答应了下来。
村长一心想祖坟里冒青烟,徐家能出个当官的,最不济当不成官,也要当个读书人。那会请一个教书的先生多贵啊,就这样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来呢?可想而知,徐帷能答应下来绝对出乎他们的意料。
虽是这样,然大多小孩性子已定,天赋不高,只能期望会点字,懂点东西。徐帷也一一和这些孩子的家人说清楚,而在这些孩子当中,徐进这孩子天分稍有不足,但胜在肯努力,若是肯下苦功供他进学倒是能出一番出息,
村长那会一听,虽有稍稍的失落,到底喜大于悲,他头先肯定是想徐帷继续教学,可是那会徐帷身子到底羸弱,婉拒了他的请求,他失望却也谅解,后来咬咬牙,送徐进去县上进学,后来果然,徐进没辜负他的信任,十八岁考上秀才,这可不得了了,村长可给他高兴坏了。
时隔多年,这份情谊一直放在心来,被徐旌一言道出,村长稍一愣,就明白徐旌的意图。村长苦笑,徐旌这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啊!
徐旌何尝不知道她是给村长摆了一道难题,可她也是迫于无奈。在村里,冯家族亲不少,而她孤儿寡妇的,又不住在村里,感情自是比不上这些日益见面的村民亲厚,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给她做主。
徐旌同时也明白,若是她忍辱把今晚的事揭过,那么今后,村民每个人都敢来她头上踩一脚,她此举,是杀鸡,也是儆猴。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长缓和脸色,打算先了解事情的起因再说,要说他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呢?不过牵扯到李氏这个搅屎棍,料想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他一时头疼,思索不出所以然,打算先了解情况再说。
那端徐旌不见慌乱,犹自接上刚才的话语,“想我爹在世为人温和宽厚,待人接物无不令人赞许,尚在那会,我爹身体羸弱,对村里人送孩子求学的恳切心情,也是持双手赞成,更是不收一分一毫银钱,倾囊相授学识,而我娘,继承我姥姥的衣钵,成为村里人的接生婆,每次接生从不曾出过差错,没钱支付银钱的人家,更是容许赊账,他们二人自称对村里人不薄。”徐旌话锋一转。
“可是村民回报我们的是什么?李氏损坏家母名声,抢我家口粮,这不是把我们的活路都堵尽了吗?自双亲去世,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以续日,可秉承先父之志,不敢多有叨扰大家,可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这个做娘的若是再不挺起来,恐怕连安身之所都遭人惦记”
徐旌说这话时脸上尽是为人母的刚强,不哭不闹,声音平静,其效果却比李氏大吵大闹强多了。她前面的话意指不会挟恩相持,此措是因为被人逼到绝境的沧泣,触到底线才不得不奋起反抗。这般一来,村民的目光可不一样了,对李氏不时窃窃私语。
“村长,你不能只听徐寡妇的话啊,明明是她偷了我家一袋米,我拿回那是应当的”李氏急了,生怕村长临阵倒戈,受了徐旌的蛊惑,就连当场叫出徐寡妇时,村长脸上显出的不满也没看见。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偷了你家的米,可有人看见了,莫不是李氏贼喊捉贼,认定一人偷了你家的米,上门就抢,那岂不是在场村民家里的米也由你一人说了算。”徐旌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意图就是把战火往李氏身上引。
“什么”李氏睁目结舌,纵使脑子转的慢,这会也知道被徐旌绕到陷阱里。一牵扯到众人的利益,村民看她的目光也很是怪异。
“之前,我们母子差点饿死,是冯叔好心,让我写下欠条,先赊我们母子半袋米捱俩天”徐旌接着再道,她明白,冯叔送米过来定是有人看见了,不然也不会传到李氏耳里,既然如此,她何不被动改主动,掌握先机。
略过李氏听到她这番话露出的阴笑,徐旌看着村长,又像是透过村长,看向后面和她目光对个正着的柳氏,柳氏被徐旌别有深意的一瞥,慌忙躲避身影,徐旌轻笑,来日方长,她受的伤,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氏不由分说闯到我家,指责我偷走了她家的米,不仅抢走半袋米,还拿走仅剩的口粮,欺负我们寡妇幼儿无人可靠”
“你一个寡妇怎么可能吃得上鸡肉,若不是做什么别的勾当,我还真不相信,我呸”李氏被徐旌的话一激,口不择言道。
“哄”这话一出,村民可炸开锅了,毕竟在场任何一家都很少吃到肉,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一旦你日子过得比他们好,那谣言势必会往另一边倒。就连村长也一改先前的神情,变得晦涩不明。
徐旌不慌不忙,只见她露出手上的伤,声音清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我家有鸡肉,是铤而走险进深山所得,我背上,手上都是伤。”在场村民定睛一看,徐旌手上被王春柳踩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哇”大家倒吸一口气。
徐旌也不好辩解,总不能让在场的人看她身上的伤吧。
“真的吗?没骗人吧?”村民有些不敢置信,实在是深山给他们的感觉太可怖了。
“怪不得下午的时候在村外见徐氏从南山下来”几道妇人的声音在大家面前一传,估计是中午在村外见证了她和王菊花差点打起来的那一幕,剩下没相信的也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