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梓七斜睨了皇甫珊一眼,道:“那我说喽,你听好。”
“好嘞!我洗耳恭听。”皇甫珊摩拳擦掌道。
戚梓七觉她可爱,便顺手捏一把其娇嫩脸蛋,方满足道:“此番蟠龙借兵,势在必得。我早听闻西川君荒淫无道、言而无信,即便给了他荷花图,想必那昏君也不会开关放行。”
(皇甫珊)“蟠龙君他们竟不知西川君的为人么,怎的还要劳师动众再派大祭司来?”
(戚梓七)“我想不通的也正是这一点。今次大祭司前来讨画,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便猜测,此事或许不过是个由头,这大祭司该是惹上了蟠龙国的什么厉害人物,那人要借故除他也未可知。”
皇甫珊倏地瞪大眼睛,急问道:“怎么说?”她公子姐姐也太厉害了,竟能凭空得出此等惊人结论。
“这还不简单!大祭司若求不得荷花图,回去后定当被问罪;若求得,路上想必也会有人把画给毁了,到时被怪罪的仍旧是他。不过……”戚梓七陡然顿住,犹豫片刻后,才继续道,“这些也都是我的揣测罢了。兴许还真如你所说,蟠龙那边死马当活马医,甚法子都用上也不一定。”
皇甫珊听后,惊呼:“这如何使得?!万一,万一你先前说中!那,那……”
戚梓七学她话,道:“那那,那什么那,你结巴啦?”
“公子姐姐,你是没见过那幅荷花图有多栩栩如生、变化玄妙!倘若被毁,真真儿太可惜了!”皇甫珊状若惋惜道。
却听戚梓七无所谓道:“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自会出现有缘人来出那第三道题,哪用得着你瞎操心。”鉴真大师既能谶言原身【娉婷消去还复来】,此番对太子所说之话必也深有玄机。不过她很好奇,所谓的有缘人究竟会是谁?
“也是……”皇甫珊稍作沉思,却不知为何又狡黠地笑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此次中秋,因着蟠龙使臣与大祭司刚巧在京中,故父皇为尽地主之谊,便特邀了他们出席今晚宫宴。我倒要瞧瞧,那个倒霉催的大祭司长得甚样儿。”
戚梓七嗤笑道:“幸灾乐祸!”
皇甫珊疑道:“公子姐姐不想看么?”
戚梓七嫌弃道:“不就是个老头子么,有甚好看?”照皇甫珊的说法,上一任大祭司死后,便直接由其弟子接手,即本任大祭司。当年,天玺帝不过十来岁,如今都过去好几十载了……
皇甫珊恍然大悟:“对啊,我怎的没想到!”
戚梓七戳其额头一指,道:“就你这样的,能想到什么?”
“公子姐姐,你竟小看我!”皇甫珊不满地叫嚣起来,陡然想到一事,颇为不解,“唉?不对啊!公子姐姐,你方才不是说,此次蟠龙借兵势在必得么?”
(戚梓七)“是啊,怎的?”
(皇甫珊)“咱们不借又如何,还怕他们不成!就算将来真要打起来,于蟠龙来讲也无甚益处,不是么?”两军开战,势必各有损失。他蟠龙竟还敢以此相威胁?
“珊儿竟不了解各国间是如何接壤的么?”戚梓七甚是无语,暗道小妮子空有一副赤子心,却是个白目的。
皇甫珊理直气壮道:“不知又怎的!”她不明白此事,有何不妥?反倒是公子姐姐甚都晓得,才教人奇怪罢!
戚梓七幽幽道:“不知竟还有理了?”
皇甫珊干笑两声道:“公子姐姐,是珊儿无知,你可千万别计较。”
戚梓七打趣道:“话全被你说了,我还有甚好计较?”
天玺皇宫,议政殿内。
此时,殿外进来个宫人,请过安后,恭敬道:“皇上,中秋宫宴在即,皇后娘娘请您移驾【庆光殿】。”
陆公公忙上前对天玺帝小声道:“皇上,时候不早哩。”
天玺帝闻言,不经意间看向三交六椀菱花窗外的天色,方道:“罢了,先议到这儿吧。众卿且随朕前往庆光殿。”是得早些过去,否则蟠龙来使先到了,总不大好……
再说元坛。
称心见皇甫珊与戚梓七二人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未有停下之意。不免心焦,眼看就快到宫宴时分了!可她最清楚皇甫珊的脾气,若其在兴趣盎然之时被冒然打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可不作那个冤大头!只是若去晚了,被皇后娘娘问责的岂不还是她!哎哟,这可怎生好?
戚梓七话到一半,端起茶盏来小嘬几口,偶然瞥见一旁的称心,见其一副局促不宁模样,不禁关心道:“称心,你不舒服么?”
称心如获大赦,喜道:“戚小姐,奴婢没事儿!”并抓准时机,对皇甫珊道,“主子,看时辰,怕是赶不及宫宴哩!”
皇甫珊却不以为意,道:“急什么?他们年年都要寒暄好一阵儿呢!即便咱们再晚些过去,也定然迟不了。
戚梓七忙道:“还是早去得好。”她方才讲得太过起劲,若非称心提醒,倒真是不妙。
皇甫珊闻言,转念道:“好吧,只是我还未听过瘾。公子姐姐,不若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呃……
于是,二人便朝庆光殿行去,称心紧随在侧。皇甫珊一路上不乏撒娇耍赖,又缠着戚梓七给她讲了好些东西。戚梓七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当闲话儿给小妮子听了。
三人抵达庆光殿。
夏季夜宴,照例在殿外举行。戚梓七跟着皇甫珊入得庆光殿,穿过富丽堂皇的主殿,往殿后一处空旷场所而去。
迈出主殿背门,只见阶边挂满新点的灯笼,那红艳光晕照得就近的翠竹失了本来颜色。晚风轻抚,竹叶沙沙作响,给人带来丝丝凉爽之意。
绕出竹林曲径,就见灯火通明。由洋洋大观的灯笼架拉开排场,架下排了不可胜数的低足桌,单列中每桌间距相当,光看桌数便可知人数之多。会场中央空出一块,是为等下歌舞表演留出应有之所。
列前有一金漆龙椅,雕花精刻,匠心独具;两侧各一把镶金凤椅,该是皇后与太后之宝座无疑。凤椅下手处,分别依次排放着另几把描金楠木椅,想必是给各宫嫔妃们坐的。
宫宴虽还未正式开始,然热闹气氛却愈见浓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会场间此刻已聚集了不少高官贵妇、少爷千金。众人三三两两,相互攀谈,场面其乐融融。
戚梓七等人姗姗来迟。皇甫珊远远地就瞧见帝后正携手落座,忙对戚梓七挤挤眼,道:“公子姐姐,我先去见过父皇母后,晚些再来寻你。”
“你只管去。”说完,戚梓七便兀自环顾起四周来,找寻戚老太君的身影……
龙凤座前,张皇后有事要问:“皇上,今晚蟠龙使节同大祭司也会出席,那选皇子妃一事……”
天玺帝淡然道:“节目照旧,其他事宜待过了今晚再说。”
“父皇母后!珊儿来了。”皇甫珊忽然冲到帝后之间。
天玺帝佯嗔道:“今日珊儿可有惹事?”
皇甫珊当即不依道:“父皇,您当珊儿是闯祸精么?珊儿今日可上进了,还学了不少东西哩!”
张皇后慈笑道:“哟!你不给你父皇添乱,母后就谢天谢地了。”
“母后!”皇甫珊本欲辩驳,突闻外边似有骚动。
此刻,果真有宫人高喊:“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年近古稀的贵族老妇人正由名嬷嬷扶着,从竹林道内移步而出。
来人着一身高襟黑色滚金边宽袖外袍,缀以殷红串珠,身上的流纹随行走一动一转,仿佛活的一般;满头银发挽髻,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青鸾包金头面配两枚精美大气的凤钗,好不华贵雍容!
太后姓萧,是萧贵妃的姑母。萧氏一门贵重,几代皆是武将。如今在职的就有萧太后的侄子,任从一品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以及其侄孙萧逸尘,早年便被封为镇东大将军,战功赫赫。
“太后娘娘万安。”戚梓七方才转来转去,也没找着将军府人,待见众人行礼,便也跟着一福。不意却瞥见近侧有抹身影极为眼熟,好个仙姿秀逸,清傲出尘!神仙男?!他怎的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