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盛笙这么说,到诗觉得没劲极了,再说下去简直是浪费口舌,说了句:“迟些再给你电话。”也不管盛笙喂喂叫唤的声音,放下了电话。然后双手握拳支着下巴,呆呆地坐着,心情越发难受,伤心地想:“到诗啊到诗,你怎么这么差劲?混到现在居然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还常常不知死活地自命不凡。看看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哪像个人样?身为辩护律师,连官司怎么赢的都不知道……还有既然赢了官司,总该负责到底吧?可你却在杜总最需要你的时候逃之夭夭……人家穆葩本来过的好好的,你费尽心思逼她说出了真相,信誓旦旦说会保证她的安全,可现在连她在哪里也不知道!难怪步夫人要找你麻烦,也许,这就是老天安排的报应吧!”
对,就是报应。这么一想,倒心理平衡起来。
到诗决定面对现实,不管单思楚怎么想,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主动辞职再说,免得到时被开除更为丢脸,至少,主动辞职别人还以为是自己不想干呢,那么,面子上也不会太过难看!
到诗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打开电脑嗒嗒、嗒嗒快速敲击着键盘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份工整的辞职报告便告完成。打印出来,轻声念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掏出钢笔唰唰唰签上名字,拿着辞职书来到董事长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加重力道敲了三下,还是没人应声。心想:“还是叫苏婉帮忙转交吧。”苏婉办公室就在董事长室右边。到诗侧身探头一看,门没关,迈步走了进去,见苏婉正拿着镜子涂抹口红,笑问:“看见步夫人没?”
苏婉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到诗,微笑道:“到总,您好!”
到诗又问:“看见步夫人没?”
苏婉道:“走了,刚刚板着脸走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的呢。”
到诗心里一紧,知道一定是为了自己,生怕苏婉察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辞职信放在苏婉面前,道:“请你尽快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董事长。”
苏婉笑道:“什么秘密?不怕我偷看?”
到诗不想跟苏婉多说,道:“谢了!”说完,转身就走。
苏婉高声叫道:“到总,等等!到总,等等……”
到诗假装没听见,冲出公司大门,飞快下楼,叫了一部的士吩咐司机往前直开,然后把眼睛一闭,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司机问:“先生,您到底要去哪里?再往前开,就要开进拇指湖了。”
到诗睁开眼睛一看,可不是,已经到了拇指湖湖畔了。想了想,道:“往半阕亭那边开。”
司机依言掉头,沿湖滨路往南开去,大约二十分钟后,便到了半阕亭附近,车已经开不进去了。到诗付钱下车,慢慢走到半阕亭,倚着栏杆,望着眼下水波荡漾的拇指湖,像杜受一样,咀嚼着半阕亭美丽的传说。可这样一来就有些糟了,两相比较之下,越发觉得步夫人可鄙可恨,简直连畜生也不如,忍不住诅咒步夫人不得好死,随即醒觉过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到诗,你何其恶毒也!这样一来你跟步夫人何异?人家公司的老板娘,能那么礼貌地劝说你主动离开,这难道不是一种善良吗?就算她直接炒你鱿鱼也没什么错!你首先应该反省的是,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而不自知!”
骂是这么骂了,可骂过之后,内心依旧有些愤愤不平,对步夫人的厌恨依然半分不少。
到诗茫然了,不禁有些痛恨起自己来。
面对昂然屹立的半阕亭,想想蕴含其中的人性传说,顿觉自己极是龌龊,根本不配站立在这圣洁的亭里。无脸再呆下去,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一路小跑着一直跑到湖滨北路与湖滨西路的交叉口,觉得心跳急促得快要蹦出胸口,这才停了下来。寻思:“现在该往哪里去呢?”想了许久,都没主意。这时,手机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忍不住骂道:“***,连你也来嘲笑我,还叫,还叫,瞧我不砸了你!”掏出手机,高高举起作势往地上摔去,可上下反复了几回,终究舍不得花了5800元买的彩信手机就这么无端端地支离破碎,那不是雪上加霜么?心疼地放在嘴边吹了口气,见手机还在拼命叫着,遂看屏幕,是盛笙打来的,心想:“肯定要说什么狗屁话!”接通电话凶巴巴地道:“有什么鸟事?老子正烦着呢!”
盛笙自然明白到诗此时的心情,也不计较,笑道:“鸟事是没有,就是我们说好了今天下午要去《散文精粹》杂志社的,怕你忘了,打电话提醒你。”
“啊,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到诗一拍脑门。接着问,“乌萌浩呢?”
“打过电话给他了,正在执行任务,抽不出身。”盛笙道,“反正查查文章一件小事也无需劳他大驾。”
到诗问:“现在就去?”
盛笙笑骂:“毛有病啊你,现在才十二点,找鬼啊?!”然后跟到诗约了下午两点半准时在文联大门口会合。
到诗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漫无目的地乱走,一直走到肚子饿得受不了了,这才打的到文联附近的莱雅西餐厅吃了碗意大利面,见还有时间,又叫了杯咖啡,一边看着打扮得仿如妖精的女孩不知所谓地弹着钢琴,一边慢慢品尝着。好不容易熬到两点十五分,叫服务员买了单,快步走向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