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竟真得又碰上了他,我要收回我之前说的话。看来他这一年堕落的不浅啊!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满身的酒气。身上没有了那套盔甲,改成了普通平民的衣服,腰里挂着一个酒壶。
他堕落其实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他不该压着我捆柴的绳子。
我叫他,他不答;我再叫他,他还不答。我推他,他不动;我再推他,他还不动。
显然他是故意的,堕落成这个样子,还有理了不成。当我是好惹的吗?
于是我起身,轻踹了他一脚,我倒要看看:他是真醉假醉,是真堕落还是装堕落。
这还是我眼中的那个英雄吗?大概一时脑子迷糊了吧!
他然后没好气地和我讲话,其实我没想过他会和我讲话。既然他开口了,我也只好开口讲明。
然而他还是说没有绳子不想动弹,我想——你就不能继续在我的脑中维持你的好形象吗?
绳子的头我都看见了,你却说没有,你当我傻吗?我看你是喝晕了吧!
好了,他终于踉踉跄跄地起身了。我抽出绳子,捆好干柴。
他对我一笑,我报之一笑。然后我背起干柴朝家的方向走。从此之后,便再无交集了吧!
但一代英雄人物沦落至此,多少还是引人唏嘘的。
也许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就是要让人猜不透。
我回去还没把柴放好,大黑就叼着他回来了。我心中默念:大黑何时对醉鬼感兴趣了。
一边唤着大黑,一边命令它把嘴里的人放下来。
大黑见我过来,拼命地摇着尾巴,慢慢低头把他的衣领松开。很是兴奋地朝我跑来。
我过去本想对他说声抱歉,结果一看他的面相,我就知道他中了毒。
作为一个医者正常的反应,我赶紧从袖中掏出银针,压住几个重要的穴位,防止毒性进一步蔓延。
然后将其拖入屋中,细细诊脉。他中的是急性的剧毒,幸亏他自己内力较深厚自己先行压制了一些,还有就是大黑把他送来的及时,不至于立即断命。
但若没有解药,怕也活不过三天。
我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算了!看在他曾有一颗仁义之心,为国为民的份上。我就救他一命吧,也算为天下百姓还个恩情。
别的药材都好找,但这白青蛇的毒液就不怎么好弄了。
也不是找不到白青蛇,只是我是一个怕蛇之人。所以我房屋四处和身上都有着雄黄,就怕万一碰上那东西,我们也能彼此远离,相安无事。
可现在我要去找那东西,还要取它的毒液。我……我……好生为难啊!
万幸,江慕衍也许真的命不该亡,在大黑的帮助下我发现了一条死的白青蛇,而且是刚死不久。
有可能是过路的人碰上了它,然后出手打死了吧!反正有这便宜不捡白不捡。
我回去赶紧调好了解药,并将江慕衍的身体调到了合适的位置,把解药给他服下。再让他躺好,给他轻轻掖好被角。
不知为何,我竟呆看了他好一阵子。看向他的眉眼,眉倒是没怎么变,仍是那般苍劲。可那双合着的眼,竟让人有一丝遐想。再睁开时,是炯炯有神,还是一片迷茫呢?
这我倒是好奇得很!
他在昏迷中,有时默默轻吟着一些字句。吟的最多的两个字,听着很像“枫儿”。
病重都放不下的——应是心尖上的人吧!
如今皇后的闺名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林念枫吧,当今的两朝元老林太师的女儿。这林太师算来也是江慕衍的恩师,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这套路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可为何他这功也建了,名也成了,到头来却被心上人抛弃了呢?
皇家的世界太混乱,我猜也猜不透啊!
不过从女儿家的心里去想,他被抛弃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十四岁左右便长居军中,碰上大战更是一年年的不见踪影。六年来见不到两面,说话不过十句,还不一定能说到人家女孩心里。
这江慕澈就不一样了,常年身处京都。和这林小姐见面自然就多了,一来二去,再多次出手搭救什么的。还不抱得美人归嘛。
不就是感情失利了一点嘛,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吗?
既然不选你,一来有可能真的不适合,二来也有可能是有眼无珠。
这下倒好,人家过得风生水起,你却在到处买醉。连自己死到哪里都不知道,何苦呢?
真是个一根筋。
两日后他醒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要是不醒,就真是见阎王去了。
跟想象中的不同,他没有硬撑着自己喝药,反而很理直气壮地要我喂他喝药。
然后,我就喂了。
何苦为难一个病者呢?
他喝药的时候很是听话,就像一个小孩子般,这激起了我逗弄他的心。
还别说,我还真没这么近地看过他。他睁开的眼中既不是迷茫,也不是打仗时得有神。而是很单纯萌蠢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大黑。
我不禁在怀疑,我是不是救了一个假江慕衍。
于是在一番逗弄之后,允许他留在这里七日,也是对病者的负责。
七日后,他果断离去。我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
虽然之后遇见了一个少年来找茬,但索性麻烦不大,很快就解决了。
正当我准备松一口气,逍遥几天的时候,他又一次出现了。
出现的原因是失忆。真的假的,莫非他也有东西落在我这了。
左想右想——想不出他来这的原因。索性信一次他江慕衍的人格吧!若果真是失忆,可真是不好整啊!
那回去就将就着医医吧!反正医不好,他也能活!
回去后我可以医他的失忆,但我总不能不吃饭吧!于是索性我开始教他编东西,让一个大将军干这个,是有点不太厚道。但也刚好试试他有没有失忆,若没失忆——我印象中他也是一个挺孤傲的人,应该不会干这个吧!
没想到我教他一步,他学一步,很是认真的样子。然后他自己就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认为编的精巧的时候,才让我审看。
别说,还真不错!看来他这手也不是只会拿刀拿枪的主。
只是——他是不是无聊了,才跑到我这儿玩的。
所以我便常常逗他,准备逗走他完事。
结果是我越逗,他越是接招接地灵敏,不知不觉中,我的内心中有一种对他的异样的好感在逐渐上升,这和当初在战场上单纯地欣赏他,显然是不一样。
所以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失忆,我只能速战速决。再和他多待一会儿,我都怕自己真得沦陷。
所以我开始用了第二种办法来治他,治疗中我发现他的漏洞百出。
他先是装醉睡,然后又不小心说漏嘴。好吧,这些我就当没看见,我倒要看看你此番来,到底是何居心。
然后就是天曜阁一行,他要去,我就索性带着他。反正放他一个人在家,我也是不安心的。
也许他是想入天曜阁,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天曜阁,他怎么能知道?
边走边瞧吧!到了阁中,原是那阁主沈容想要收揽我。沈容自己给自己下毒,也不嫌麻烦。我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陪着他演这场戏。
当然其中的“闲云野鹤”一句,既是说给沈容的,也是说给江慕衍听的。
就是告诉他们,别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我没什么可利用的,也决不会给别人利用。
还好,那沈容没使什么阴招,我们很是顺利地回来了。
要这么看,那沈容也算得上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不是那道貌岸然之辈。
不过他那嫁妹之说,我倒是死也不能赞同。母亲之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是个女子又如何?女子也有寻找自己真爱,并幸福生活的自由啊!
那些邀请我之人,不是不可相托,只是我逍遥闲散惯了,不愿意趟朝廷和武林间的种种浑水。
一生所愿——逍遥一方,治病救人。
我们回来后,江慕衍是越发得可爱了。白天不是编东西,就是逗大黑玩,时不时在我面前转两遭,问几个问题。
前几天,我眼见几个侍卫在我前方,好像是商议着要请他回去。
我故意走得慢了些,好给他一个思考的时间。结果我一跨进家门,就听到了两声闷响,随后进屋就看到那两个侍卫倒在他脚边的场景。
江慕衍,你如此这般,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愣了片刻后开口:“哦,那你就处理一下吧!”
他见我这般回应,立马携着那两个侍卫走了。我倒是很好奇,他这回回来怎么跟我交代。
他回来后,静静地不说话。
他以前在军中时很少说话,我还以为是孤傲。相处这些时日,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家伙心里想的不少,但话却是说不出来。
也是难为他了!既然他开不了口,我就一通问个明白吧!
这样的纠缠,很是让我心中不安,在未确定他的心前,我真得是不能再沦陷了,要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然后我就大胆地说了问了,他索性就趁此机会同时表白了。
这就好办多了——你情我愿,情投意合。改日你若负了我,我也好去讨债。
但最好——江慕衍,你此生莫要负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你真能和我共度余生的话。我自也不会亏待你的。
然后我们干了什么来着?
江慕衍,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我让你亲我了吗,让你搂我了吗,让你抱我了吗?
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