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褚诺,这个名字是我未出生时,父母就商议好的。可见对我还是有一番期望的。
一直到我四岁前,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大的风波。父母也从不吵架,现在想来我父母应是极其恩爱的。
本来认为所有的一切就应该这样持续下去,然而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伙人。父亲不在家,母亲急忙带着我躲起来。
那群人把我们的家翻了个底朝天,幸亏没发现我们。在我幼小的双眼中那群人是极其可怕和极其可恶的。我当时也许想哭,但母亲的手牢牢地捂着我的小嘴巴。
也许父亲早就该回来了,但看到这番情况所以没露面吧!
那群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只好悻悻而去。天其实已经黑了,母亲才敢带着我出来,而父亲也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默默收拾着被踢乱的东西。
我不懂他们当时说了什么,但那天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原来的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逃跑吧!或者是躲避什么人!
然而路途之中便出了问题,那群人拦住我们前行的路。对于父亲他们是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对于母亲却是只是禁锢,并没有下手。
母亲哭着对他们大喊着什么,从那竭嘶底里的喊声中我感到了深深的伤痛和无奈。我大哭着,那群人便拿出绳子,吓唬着我说,要把我绑在树上,然后摔死我。还一口一个小畜生的叫。
我敢说,那是我一生中最悲惨的一个时刻。然而因为母亲的哀求,他们并没有如此,然后他们带走了母亲。
我的父母,我幼年的家,到此就快要结束了。父亲深受重伤,忧郁成疾,在一个破庙中去世了。我当时并不明白什么是去世。
我只知道,我很饿,无论怎么摇父亲,父亲也不醒。我还有点冷,拼命地向父亲怀里钻,但是父亲的怀里一点也不热,反而越来越凉。
破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敢离开父亲,同时心里还隐隐地期待着母亲找到我们。
然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哭累了,就停一会儿。然后接着再哭,没有人理我。
也许我哭得累了,也许是太饿了,我的意识慢慢地涣散,很想睡,很想一睡不醒。
我隐隐感觉有人来,有人把我轻轻地抱在怀里,他的怀里是热的。他摸摸我的额头,探探我的鼻息。
就像发现一个宝贝似的,仔细地看着我。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的了。
总之这个人就是我日后的师父,是他安葬了我父亲,教会了我医术兵法和做人的道理。
他姓姜名恒,救我时已是一个白胡子老者。他很少生气,只有在我不愿意学习时,才会稍微生气。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更何况你差了好多招。”
他还说:“如果你不足够厉害,总有一天会让人欺负的。小陌啊,师父都不忍心欺负你,怎么能忍心你被别人欺呢?”
每当师父说这句话时,我总会想起母亲被带走的那一幕,是那般地伤痛和无奈。
我不想被别人欺负,而且也不想身边的人被别人欺负。我要变得很厉害,只欺负别人。
师父唯一不好的便是武功,所以我唯一称不上算很好的便是武功。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苏陌的名字是师父给起的,好像是“苏醒陌生人”的意思。大黑是我决定归隐后救得一条小狗。
不过越来越聪明,这我很欣慰。
师父去世后,能陪我的也就是大黑了。至于遇见江慕衍,这绝对是一生中最大的意外。
其实要说认识他,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我十四,他十六,可谓真得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师父和我不同,我从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而师父是个有热闹必凑的人。
所以我们来到了战事很紧的西北边防,蛮族人南侵,势头很劲,西北百姓死于乱刀下的不少。
而边防官军却是一退再退,我都不禁怀疑他们都把粮食吃到哪里去了。
尤其是荆关重镇,竟想一个公告也不发,就全兵撤退,把满城百姓放于何处。放在被屠杀之处吗?
可想而知,满城百姓手无寸铁,满以为满城士兵会保他们安全,将性命全权托付。换来的却是毫不犹豫的放弃,连自己拿起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敌方的乱刀之下。
我们正想联系豪绅,让他们通知城中百姓。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奔波而来。
后来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江慕衍,十四岁时就被封为镇安王。南方一役,方才大破敌方。还未等班师回朝领赏,就马不停蹄直奔西北而来。
等问好荆关情况后,他先压下心中怒气,直接随便找了一间屋子就分析情况,分派任务。
我记忆最深的,便是他那双炯炯有神满含必胜之心的双眸,还有那苍劲的双眉,很是符合他那身银盔亮甲。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时不时出口插话,他并不生气,而是认真倾听完后,立马也吩咐下去。
分派完后便出来视察,号召百姓,安定民心。并分配武器给一家一户,以防万一,也可有还手之力。
颓废的面貌,因为他的到来而充满信心。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带来如此的震撼。
半夜有敌军奸细放火,引着民宅,一时之间喊声一片,略显混乱。
此件事若处置不好,一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二来可能动摇民心军心。
他的眼中已经显出了丝丝血丝,看来已经是几天没休息好了。不过仍是闻讯就赶来了现场,镇定从容。自带一阵傲气霸气,镇住慌乱的人群,很是有条理地吩咐士兵百姓一同灭火,把该把守之地加兵保护,同时调出一批人,来调查事情原委。天亮要知道结果,还给被损失的平民一个公道。并要军中做好防火准备,百姓自己也要小心火烛。
他是一个谨慎小心之人,虽然话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此类事件大概不会故技重施了。
这事折腾到后半夜,天一早他又进了营帐中商量军情。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镇安王不是白封的,他的身体也好像铁打的一般,无论怎么折腾,也不显累。
那双眼无论何时见到,总是炯炯有神,那双眉眼总有掩不住的精气神。
连日下来的精心部署和作战计划终于生效,打的蛮族人节节败退,不但要归还占领的城池,还要岁岁朝贡,方保安宁。
看来他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并没有继续追击,直捣蛮族老巢。只是恐吓般的连攻二城,然后将大军盘踞于第三城的城下,订立城下之盟——不再互侵。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你既攻我两城,我便也攻你两城。
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谈做朋友的事。
此役便如此告终,由溃败局面转成大获全胜。他此次出兵,不但固定了南方边防,而且顺便整治了西北边防。
就连那个偷偷撤走的官员,也一并整治了,随后立马提军中有才之人上任。先斩后奏,回朝再秉。
我和师父其实到头来并未做什么事,顶多救助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
这便是江慕衍给我的第一印象,一个值得敬佩的保家卫国的少年英雄。
然后的几年,他接连打下胜仗,把四周的国家都镇得服服的。人称他为战场上的王者。我感觉这个名称确实挺恰当的。
不过在我心中,我和他也就萍水相逢吧!我过着我的日子,他当着他的英雄。原以为真的不会再有交集。
然而昌邑一战,我们再次重逢。我不怎么凑热闹的,但因为又是一次家国大战,还是决定去。再去的时候,师父已经去世了,我独自一人去的,真有点物是人非之感。
我虽不关心朝政,但也知这是新皇江慕澈登基的第一载,敌军之所以此时攻击,想必是听见什么风声。
比如新皇和江慕衍不和,夺位之争使朝中势力分散,新政有的不得民心等等。想趁此时机,捞捞好处,杀杀我国的威风。
竟是三国联手,意从东边防守较弱的海岸方面进攻。大意也不是真想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想吓吓新帝,改改条约而矣。
其实我多少知道,新皇的几道圣旨明升暗降,已经正在暗暗削弱江慕衍的势力了。不禁感叹,即使是一代英雄,仍免不了被猜忌扼杀的命运。
原以为江慕衍不会管这件事,也让新帝明白——没有他不行。但江慕衍却毅然请旨,挂帅此战。也许跟我相比他的心胸到底还是开阔了那么一些吧!
不出几日,他便赶往了前线。因为以往都是陆战为主,显然才开始是有点不适应。即使也是胜,但是伤亡也太多了。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风格。
在昌邑重镇更是一场激战,本来用不着那么多伤亡的,但不知为何命令一会儿一变而且总赶不对点。
我对此越来越疑虑,后来恰逢他军中一名战将受伤急招医者,我索性进去一探虚实。
结果果然发现了之中的问题,错其实不在江慕衍和他的军师。都在于皇帝派来的监军,胡乱请旨改变作战计划。本来好好的时机,总是一再地错过。
后来他办了一件事,简直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那一日士兵请示,报告说:“军师命令我们绑了监军大人。王爷,我们……”
他将眉一挑,威严开口:“让你们去绑,还不快去。”
然后第二日便传出监军大人被敌方奸细所俘,势要打败敌军,追回监军大人。
其实跟随江慕衍已久的人,都不信有什么奸细俘虏人的事件。江慕衍军中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被俘虏的。如果真是的话,军师都被俘虏走几回了。
心里明白就好,总之跟着将军不会错。
果真自从那之后,作战计划显然实施更快,伤亡不断减少。局势逐渐扭转,不过因为之前的失势,想打一场漂亮的仗,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幸亏我对此地早有考察,于木古县假借他之名,事先安排了战略,以少胜多。给主战场助力不少,趁此攻势,他一举打败敌方,让敌军再无还手之力,全军溃败。我国威严再一次树立,牢不可破。
经此教训,他又想办法加固了东部边防。
我国西靠群山易守难攻;东临沧海,此役过后亦加固了边防,制定了应敌之策;至于南部边防和西北边防,则是他少年成名之时整治的。
如今四方已平,至少几十年不会有大的战乱。而这天下越是太平,他回去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了吧!
也许百姓会说他是一心为民,他自己也会说并无其他企图,但新帝心里恐怕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了吧!
果真他回去后,被新帝升了封号,其实是一个闲散王爷之职。不久之后,就有了新帝封后的事传来。
然后,便又有了柱国公太平王——江慕衍请旨游历之事。在这之后的一年,谁也不知道江慕衍具体在什么地方。
不过我倒是因为好奇打听到了一些秘闻,据说江慕衍喜欢如今的皇后。这是为情所伤了吗?
别人且说说,我且听听吧!那样一个为国为民英姿飒爽的元帅,应该不至于为了一段感情失利而自甘堕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