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沾染着战火的气息,无比的熟悉。
埃里希白皙的脸被熏陶成了黑色,上面还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接着道:“你怎么会来法国?”
我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云淡风轻的军官,应该就是他了。
我没有回答他,我觉得我现在酸酸胀胀的,一种情绪急需要寻求出口。
我毫无预兆的,或者说我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做。
我猛地拽住埃里希的衣服,瞪大了眼睛:“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去哪里,总是能够遇到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我认识的人总会不间断地死在你们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我想要一片清净,你们为什么总是把它破坏!”
我觉得这么久饱受的那种委屈,不甘,统统被我发泄了出来。
握在我手里的信,有千斤一般重。
埃里希眸子里像是有风暴一般,浩瀚而又阴沉。
我如同没了气的皮球一般,被他这么看着,刚刚的情绪瞬间散尽。
就在我们两人僵持的时候。
伊娜丝一声怒吼:“该死的!放开她!”
伊娜丝拿着手里的枪,神色慌张的站在不远处。
她哆哆嗦嗦的,枪口不断的移动。
埃里希哼了一声,把玩着手枪。
我一看事态不好:“长官,这是我的同事,你,你别冲动。”
埃里希哼笑:“是她想要杀我。”
“她连枪都不会拿,怎么可能会杀你!”我后退几下,握着那封信,声嘶力竭。
我跑过去护住伊娜丝:“没事,你放下枪,我没事。”
伊娜丝脸色煞白,她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时候,一些士兵迅速的出现了。
每个人手里执着枪,眼神凌厉。
我抱住伊娜丝。
我自己也怕的要命。
埃里希示意一个士兵过来下了伊娜丝的枪。
伊娜丝突然间又像着了魔一般:“你们凭什么拿走我的枪,我有权利保护自己......”
她脱力了一般,喃喃着:“我真的应该离开的,我为什么没有走呢?”
“咱们回去吧,回医院,行吗?”我扶着她,小心翼翼的问。
可是埃里希冷笑一声:“把这位医生小姐带到医院去。”
我和伊娜丝根本阻止不了,伊娜丝的手被掰开,硬生生地把她带走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伊娜丝越走越远。
这里只剩下了我和埃里希。
我不想看见他,我拿着医药箱,翻了翻巴斯蒂昂的口袋,找到了他的证件。
我紧紧地握着。
埃里希正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思来想去,我还是开口了:“长官,我只是一个想要保命的普通人。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死在日本人手中。他们留给我的,是我的生命。当初我离开德国,离开丹麦,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想活着,平安的活着,我讨厌有战争的地方。”埃里希嘴角动了动,脸色却愈加苍白。
“长官,我觉得你根本不明白我这种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我黯然的低下头,准备离开。
“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长官......”我哆嗦着。
“周,你不可能不明白。”他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我的额头抵在他胸前。
他这么叫我,已经很让我受宠若惊了。
“明,明白什么?长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错了,长官,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么消极的话了”周身笼罩着他的气息,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很严肃的问你,那一次你究竟为什么救我?”
怎么又提这个。
他又道:“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我沉下了心,那件事情我觉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
有时肚子上面隐隐作痛的伤疤会提醒着我,当初为了他我奋不顾身。
“长官,那真的没有什么。您不用总是记着那件事,那时的我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表现。”他这么认真,我的心里也很乱,可我还是选择这样回答。
仔细一想,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你明白我是什么感受吗?”他双手紧紧的抓着我。
“长官......”
“我爱你!周忆楠!”
我张着嘴,耳边不断地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我爱你!
他爱我!
我心跳加速,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我捂住心口,有点惊慌失措,但莫名的,我也有着一丝的喜悦。
但这一丝喜悦转瞬即逝。
很快我便清醒过来:“长官,请你不要拿我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是纳粹,即使他爱我他也是个纳粹。
他对我终究还是心狠手辣。
“我没有开玩笑。”他放开我,无比认真道,“你对我来说无比重要,我很早就已经爱上了你。”
“长官,你可能只是错觉。我是个中国人,并不是你们眼中高贵的民族。长官,你不能爱我。你也不可能爱上我。”我摇着头,丝毫不敢相信。
他抵着我的额头:“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呢?即使你不是雅利安人又如何,你是个中国人又如何。你在我眼中比起其他人真实、鲜活百倍。”
“长官......”我呼吸急促。
“你也是爱我的。”他这句话好像突破了我心中的某根防线。
我语无伦次:“没、没、没有,我没有,长官......我,我......”我的脸发热,我快疯了。
“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你那次救我,也是因为你爱我。”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想到了以前。
以前即使我怕他,但我也会莫名的想起他。
可这......
“长官。”我抓住他的衣袖。
他再一次抱住我:“周,我知道你讨厌战争。可我也并非喜欢战争,我是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元首是正确的,我们做的一切,只是在讨回我们应得的。周,你以后不必害怕,我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