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房间,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我打开广播,解解乏。
磁啦一声后,一串串我听不懂的法语单词呜哩哇啦的冒了出来。
我立刻关上,躺在了床上。
我以前幻想的太好了,首先,语言这一关又是一个难题。
即使这样,我还是睡着了,心里很期待明天,期待到达敦刻尔克的那一刻。
临睡之前,我把闹钟调到了五点,以免误了火车。
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我起来时,火车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不可能吧,大叔,这不过5点,火车怎么会走得这么早。我很紧急啊,我要马上去敦刻尔克,我在那里还有工作。”我操着一口德语对着调度员比划。
调度员大约觉得我像是一个疯子,有些嫌恶的看了我一眼,叽里咕噜的回了几句。
可怜听不懂法语的我。
候车室的一位大叔看不下去了,用生硬的德语说:“小姐,你乘坐的火车昨晚就已经走了。”
“不会吧,我同事和我说前面塌方了,今天才能走呢。”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我:“小姐被骗了吧,前面没有塌方,只不过昨天火车出了一点小故障,很快就修好了。”
他看着调度员,好像是在给我翻译。
“她们为什么要骗我呢?”我自言自语,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一回,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了。
我提着行李箱,有些无家可归的凄凉感。
“大叔,这里的红十字医院在哪里?”事到如今我只能去医院了。
大叔道:“离开火车站,一直向东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就是。”
我赶紧道谢,提着箱子就走。
医院离火车站并不是很远,我很快就到了。
这所医院并不是很大,不过环境很好。
绿树成荫,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扫了下来,别具一格的美感。
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没有过多的耽搁,去了院长办公室。
我敲着门。
一个女声传来:“@###%%.....”
听不懂。
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推开门,院长正伏在桌边写东西。
她大约四五十岁,但也风韵犹存。
院长看见我有些惊讶。
这一切那么像我初到德国的时候......
院长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我能说什么。
院长见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切换了另一种语言。
我还是听不懂......
院长简直是个语言专家,她又切换了一种语言......
羞愧的我:“......”
最后一次,我对她简直膜拜了。
好在这一回我听懂了,她说的是英语。
好久不用英语了,我还是有些生疏。
我不太流利的说:“院长您好,我是丹麦红十字医院的护士,我被派往敦刻尔克医院,但是途中火车故障,我滞留了下来,想请问一下院长,我能否在这里暂时工作一段时间。”
院长双手托腮看我。
“......”
良久,她道:“你有没有证件,或者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我掏出红十字证件,双手奉上:“这是我的护士证。”
院长大略看了一眼,她沉思一会:“你是日本人?”
在这一瞬间,我气血上涌,后颈热了起来。
我保持住自己的微笑:“我是中国人。”末了,我又补充说,“日本人,是我的敌人。”
院长愣了愣,复又笑了起来,当即亲热的握住我的手:“原来是中国人啊,我们也算同道中人,日本人是你的仇敌,德国人是我的仇敌,我们的敌人都是法西斯啊。”
这院长特别的热情,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一种法国美人的别样风情。
我慢腾腾的抽出手,小心翼翼的问:“院长,我可以在这里工作吗?”
“当然可以,我这就给你安排啊。”她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些什么。
完事儿后,她把我送出去:“现在啊,那家医院都或多或少的缺人,你一来呢,也刚好可以分担一些工作,不然以后,心胸外科就要转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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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心胸外科,科室里有两个主治医生,一男一女,还有四个护士。
院长给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也十分的热情。
我费力的和他们沟通,终于安顿妥当了。
我早就打算了好了,先在这里工作一阵子,为敦刻尔克的生活做些保障。
过几天,我就会离开。
下午,没有什么病人,科室里的众人都各忙各的。
道恩医生打开广播,女广播员的声音清脆又甜美。
他听着听着就拍了下桌子,剩下的几个人也都面色凝重。
这两天我一直在学法语,也能听懂一点了。
广播里正在报道德国......
道恩医生年龄不小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平日里除了做手术,就是看看报纸听听广播。
是一个自尊心和爱国心都很强烈的人。
我操着生硬的法语,词穷的安慰:“道恩医生,不要生气啊,我很相信法国,德国一战时不就败给了法国么,况且,我们还有马奇诺防线呢!”
道恩医生长叹一声:“谢谢你,周小姐。可是你不懂,那个马其诺防线,也不见得会起多大的作用。”
我当然不懂......
“德国人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摁掉广播,咕哝着。
埃里希、费恩、菲利普,甚至是克里斯蒂娜他们......
正在期待着这场战斗吗!
埃里希......
这个时候的埃里希,是否已经有了计划,是否他会离开丹麦,冲向法国。
他嗜血又阴郁的眼睛......
他会来的,只要有战争,他就一定会参加的。
这是他的信仰。
对战争和希特勒,疯狂的......
我不希望看到这样,强烈的不希望。
战争一定会结束的,那时的埃里希......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只觉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