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劳拉刚刚换好,费曼就进来了。
他愣在了门口,指了指我的桌子:“怎么换了?”我看他一眼,没回答他。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东西。劳拉看看我又看看费曼,尴尬的搓了搓手:“周想要和我换的。”接着她用眼神示意我说话。
我理着手中的东西:“对,是我要换的,我不想......”我想说我不想坐在你对面,但话到嘴边我又觉得这样说未免太伤人,我改口道,“我不想坐在门口。”
“是不是不想和我坐的那么近?”费曼懒得伪装,直接道出了他的想法。
气氛更加尴尬,空气都凝结了。
知道你还说出来,我压抑住想承认的心情:“你想多了。”
费曼无言的笑了笑:“好吧,希望周小姐在这儿过得愉快。”他拿起他桌上的文件,一甩白大褂,走了。
劳拉看他走了后,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她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拿了一本书看,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可怕?”
“不不不。”她双手撑在我的桌子上,“费曼医生刚才看我的眼神,真的是......”她又拍了拍胸口。
“你是丹麦人吗?”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和她聊聊天。
她坐在我对面:“是啊。”
“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吧?”
“四年了。”
“圣诞也放假?”
“你说什么?”她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瞪大眼睛问我。
我不好意思再重复。
她笑了:“当然放假了,这可是我们的传统节日,你离开你们国家都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我以为丹麦和德国是不一样的。
“你圣诞节有安排?”
我说:“我要回德国过圣诞。”
“你们中国的春节不是也快到了吗?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感觉心底的疤痕再一次的被揭开,痛不欲生。
她依旧自顾自的说:“听说你们中国的春节特别盛大,你父母......”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死死的抓着桌子,我觉得她要再不闭嘴,我可能要打她。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说的话偏偏是我最伤心的部分。
劳拉眨着她碧蓝色的眼睛,仰着脸看我,让我感觉她特别无辜。
我必须要忍,我特别费劲的控制自己的手落在自己头上。我捋了下头发:“我要出去一下。”
她摊了一下手:“......”
我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
虽然来到这里很久,可还是有一种陌生感。
陌生的人和事,远远不如以前。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学会忘记和放下。可是,虽然它会给我带来伤痛,却还是没有办法去忘记,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记住国仇家恨,才能永远记住远在东方的战火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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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德国。
后天就是圣诞了,医院放了几天假,也足够我回去陪夫人了。
不收拾不知道,一下子让我收拾出几件不能穿的衣服,可能我最近又胖了。我挑拣了几件还可以修改的衣服,剩下两件只能扔了。
我打开门,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费曼正站在门外抽烟。
他看见我有些尴尬的把烟掐灭了扔在了垃圾桶,我装作看不见他,隔着很远,我把衣服扔在了垃圾桶。
我和他一起工作挺长时间了,他工作的时候十分严谨,非常敬业。可他的其他时间,一直在烦我。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他见我要回去,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卒不及防抖了一下。
他把手拿了下来,手足无措。他搓着手,干咳几声想要说些什么。
我决定还是回去收拾衣服。
他说:“能和你一起回德国吗?”
“为什么?你不是丹麦人吗?为什么去德国?”
费曼咳了几声:“听着,我父母现在在德国,我要和他们一起过圣诞,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德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去。”他那双眼睛看着我,我一看见他那样看着我,就觉得特别别扭。
我觉得我一定是懵了,或者说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我说:“好吧。”然后我“砰”关上了门。
我觉得这样也可以,我也有机会对他再一次的说清楚,我不喜欢他。
等到坐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和费曼约好了在火车站见。
我穿着黑色的风衣,围了一条围巾,仍然感觉冷的不行。
人越来越多。
“走吧。”我正发着愣,费曼已经来到了,他的穿着和我一模一样,我张大嘴巴看着他。
“看什么,走啊,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他提起我的行李箱,浅笑一下。
我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喊道:“行李我拿着就可以啊。”
上了火车,他帮我把行李放好,坐下后,他拍着他旁边的位置对我说:“坐啊。”
我说:“不不不,不用了。”可是环顾四周,好像也只有这里有空位。
他继续浅笑:“坐吧。”
我:“好,好吧。”我慢腾腾的挪了上去。
火车摇摇晃晃,我睡意又上来了,也忘了这是在哪里,头一歪,睡了过去。
我感觉我睡了很久,而且特别不舒服,肩膀疼腰也疼。
“饿不饿?”费曼看见我睡眼惺忪的样子,声音压得很低。
我找出纸巾擦了擦流了好多口水的嘴,我看见费曼肩膀上有一块明显的口水印。
丢人了。意识到这一点,我赶紧拿出好多纸巾对着他的肩膀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就像没看见似的,他说:“没事。”
我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我下意识的想离他更远。
但他突然开口:“不如,我去你家吧。”
我当然是不答应的:“你不是说去找你父母吗?”
他翘起二郎腿:“是啊,我是去找父母,但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作为你的道歉,我要去你家看一看。”
“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说你也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