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车,迎着风,埃里希眯着眼看我。我抓着琳达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我放开了琳达,对埃里希说:“长官,谢谢你!”
埃里希摘下了帽子,竟然对我笑了笑。我一瞬间就定格在了地面上,我感觉太惊悚了,他这么温情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怀疑自己看错了。
接着他走到一边对大卫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带着他手下的士兵走了。
他拉开了车门,却停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回过头扫了这里一眼,立刻坐上车走了。
听着汽车远去的声音,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离我又远了一步。
许久,我听到大卫喊我:“周,快来,我们可以走了。”
我应了一声,赶紧过去。
或许是因为埃里希的原因,我们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丹麦,又行驶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丹麦奥本罗。
一路的行驶,感觉这两个国家真的是截然不同,不只是因为风俗、建筑。更多的是人情,氛围。
这里没有激进,一切都很平静和美好。
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下了车,我们先去找到了红十字在奥本罗医院的院长,这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头儿,稀疏的头发,留着一字胡,嘴里叼着大烟斗。
他看到我们立刻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让我们坐定后,他先是询问了我们的情况,然后分配了我们的工作和宿舍。
我被分到了心胸外科。
这一切都搞定后,他慢悠悠的抽了口烟斗,慢声慢气地说:“我是个德国人,你们在我面前不用拘束,不过你们在这里首先面对的一个难题是:丹麦语。”
我就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琳达问道:“院长,丹麦语很难学吗?”
院长哈哈一笑:“孩子,我也不能定义它,容不容易要看你们自己的。”
寒暄一阵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宿舍去收拾东西。大卫帮我们把行李都搬到了宿舍楼,嘱咐了我们几句话就走了。
我收拾完衣服,感觉肚子有些饿,又去敲了琳达的房门,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到了食堂我们才觉得寸步难行。
一句话都听不同,全程完全是鸡同鸭讲。
我挥舞着手臂比划着,面前的大婶瞪大了眼睛看我,嘴里一直在说些什么,后来干脆她也放下了勺子,向我比划着什么。
幸好现在基本没多少人,我才能有这么多的时间和大婶玩拉锯战。
我和琳达精疲力尽。
最后一个中年妇女看不下去了,她先问了问我们吃什么,然后对着大婶说了几句,大婶的表情立刻释然了,食物一会就到手了。
我和琳达端着食物忙不迭的感谢那位女士。
她说:“不用谢,我是这里的护士长,我叫丽莎。”
我们也介绍了自己。
她和善的笑了笑:“怪不得你们听不懂丹麦语呢,我也是个德国人,这样吧,以后我来教你们丹麦语。”
我大喜:“真的吗?太感谢了。”
丹麦语这个东西果真和院长说的一样,容不容易还是看个人。
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把我所有的语言天赋都用到了英语和德语上面了,这丹麦语我愣是对它没感觉。
我对着一本词典机械地背着单词。半天后我哀嚎:“怎么这么难学,这都半个月了为何一点起色都没有。”
相反,琳达学的是如鱼得水。我蹭到她面前:“琳达,这到底要怎么学啊。真的是好难啊。”
她合上词典:“你要静心。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你平时很活泼啊,怎么也不像会静下心来做事的。”
她笑:“好吧,因为我喜欢。”
“......”我拿着词典又继续背了起来。
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每天都是在学丹麦语,上班中度过。好在心胸外科的医生都会几句简单的德语,我也不至于过得太艰难。
终于在丽莎护士长的教授下,琳达的帮助下和我的不懈努力下,我暂时能磕磕巴巴的和人交谈了。
丹麦冷起来,还真是挺冷的。
北冰洋的空气也吹到了这里,我摆弄着手里的半成品毛衣,织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听见有人敲门。
我拿着毛衣去开门。
门开了,我手里的毛衣掉在了地上。不是别人,是埃里希。他没有穿军装,戴着一个礼帽,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人也更加瘦削。
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我堵着门,也顾不上毛衣了,我捏着衣角,有点语无伦次:“长官,您、您怎么来了,您进来......不不不,您还是别进来了......”话说完,我心里一阵的懊悔,我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长......”他拽住我把我往屋里推,自己也进来了。
他一脚踩中了我的毛衣。他皱着眉问:“这什么?”
“......”虽然很无语,但也不能不回答,我道:“毛衣。”
他没在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长腿一收,强大的气场又散发了出来。
我生怕自己说错话,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长官,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他这回没晾我,他取下帽子:“没什么。”
我明白我多嘴了。
他在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随手扔给了我。
“这是什么?”
他站起身:“瓦格纳家的信。”
他很高冷的给了我一个背影,戴上礼帽就走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门,我都觉得刚才一切都是假的。这家伙不会就是专门给我送信的吧,这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我掐死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怎么可能专门给你送信。
我看到这封信也没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了,打开信,里面是夫人的字迹。
亲爱的忆楠:
不知道你在丹麦生活怎么样,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
冬天快要来了,你那边的衣物不知道够不够暖和,我前段时间给你寄了个包裹,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我在国内看报纸,越看越是心惊,国外又不稳定了。我现在真的很后悔让你去丹麦,可是这一切也不能挽回了。
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去惹不该惹的人,也不要做违背规则的事。前段时间,蒂娜给我写信了,我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不过她好像走出了阴影,你现在也不要在担心了。
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去写。我在家里也是时常想你们,圣诞就要到了,也时常想到你在家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要常往家里写信。
我等着你回来过圣诞节。
爱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