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去找她。”菲利普在旁边愣了半响,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他拉开门就要出去,瓦格纳夫人幽幽的说:“回来吧。”
菲利普倚在门框上,他甚至不敢看夫人,他说:“姨母。”
夫人擦了擦未干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只是眼睛里还闪动着水光。
“我了解蒂娜,她既然选择了悄悄离开,必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的去处,所以,找她?必然找不到。就让她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吧。我们只能不再打扰她。”她说着站了起来,但身形还有些不稳,我连忙过去扶住她。瓦格纳夫人朝我拜了拜手,示意她没事。
我松开了手,瓦格纳夫人扫了菲利普一眼,她说:“蒂娜已经原谅你们了,不是吗?”
菲利普抖了抖嘴角,他垂下了头,突然跪在了地上,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蛋,对不起,姨母......”金黄色的头发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瓦格纳夫人抱住了菲利普,良久,她说:“没关系,孩子。”
费恩走过来,抱住了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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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很黑了,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蒂娜,你在哪儿?你是否也和我一般看着这片天空。
“在想什么?”一道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接着,费恩就坐在了我旁边。
我看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他没哼声,陪着我坐着。
我难得的没有怕他。
全程沉默,我们俩个坐了很久,正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费恩说:“我姐姐小时候特别护着我,那个时候,在我心里,她是最厉害的。”
听到这话,我僵在了台阶上,我转头疑惑的看着费恩。他唇角浮起一丝轻笑,头顶的星星熠熠生辉。
“小时候,我和菲利普通常是被欺负的那个,每次我和菲利普出去总会挂了彩回来,我和菲利普在外面打架后,被妈妈看到总是免不了被骂一顿。姐姐这个时候总是护着我们俩,会带和欺负我们的混蛋理论,那个时候的她是如此的让我们崇拜......后来,我们慢慢的长大了,尽管我们不再需要她的帮助,可她在我心中仍旧是那个坚强让我崇拜的姐姐......”他说着说着,笑出了声:“可他妈的现在她竟然离家出走了,呵,她怎么会想到离家出走。”
我静静地看着费恩,费恩对克里斯蒂娜,至少在我的面前,总是少言寡语没有什么交谈,克里斯蒂娜似乎也有些惧怕费恩,然而我从未想过她在费恩心中却是这样的存在。
“她......她会回来的。”看着费恩的样子,我心里一点都不好受。我大着胆子拍了拍费恩的肩:“你,你应该释然一点。”
他睁着那双蓝眼睛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慢腾腾的移开放在他肩上的手,咽了咽嗓子:“我...那个,我的意思是,蒂娜这么疼你,对不对。她怎么可能走远呢,她一定会回来的啊,你是她最爱的弟弟嘛。”
我刻意的朝旁边挪了挪。
......能不能收回您老人家的视线,这,这真是让我无福消受。
“呵,你倒是明白。”
呵呵,谁像你似的。看你整天冷着张脸,想不到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少年啊。
“少年,看开点。”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瞬间,我感觉一股森森的冷意。
“啊,那个......”我一边暗骂自己手贱,一边再向旁边挪挪,我仰头看星:“今天星星真好看......”
“我可不是来和你欣赏星星的。”
我抖了抖,接着叹了口气:“我知道的,蒂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这么走了,我也很难过。可我们现在只能默默为她祈祷,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不是么。”
良久,他说:“你懂什么,现在世道这么乱,战争马上就要来临,她如何栖身?”
我也沉默了,对啊,战争马上就要来临,蒂娜她......不对,等等......战争,会发生战争?
“这是什么意思?会有战争?”
费恩脸色变了变,他轻咳一声:“没什么,这些都只是猜测,军校的教官总是经常胡言乱语。”
他站起身,准备回屋,他背对着我道:“你也快回屋休息吧,对了,今天,对不起。”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犯什么神经,怎么会对我道歉?我起身也准备回去,脚却又疼了起来。
我瞧了瞧我的脚,撇了撇嘴,原来是因为这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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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去上班?”
克里斯蒂娜一走,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气氛凝重的不行。本来都在默默的吃着早餐,瓦格纳夫人这一问,到让我有点吃惊。
我拿着叉子在面包上抹着果酱,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咬了一口,口齿不清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好。”
自那天暴乱后,我对外界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莫名的排斥。
费恩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我:“......”
瓦格纳夫人将果子露递地给菲利普:“要不你还是去看一看,实在不行就回来,你说呢?”
我点点头:“可以,我也不能总是闲着。”
费恩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我手一抖,险些拿不住叉子,我笑:“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忙你的吧。”
费恩斜了我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好心?好心还是您自己收着吧。
等出了门后,我才深深的觉得费恩那句话是多么的好,我怎么就没有虚心的接受他的金玉良言呢?
街上犹太人的商店都关闭了,陆陆续续也可以见到一两个犹太人,但是他们的右臂都佩戴着印有白底蓝色六芒星图案的佩带。他们都面色凝重,眉宇间流露出悲伤和不满。
我呆愣愣的站着,看着他们在我身边经过。
我不敢在街上逗留,快步朝学校走去。
“该死的!”我刚拐过一道街角,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被大力的推到了我身上。
“啊!”我条件反射的捂住脑袋,“救命啊,我我我...我我......”静止了一瞬,没人说话,我身上的那个人站了起来。
我继续条件反射:“我是好人......”
没想到此刻一声的轻笑:“女士,我知道您是好人。”我趴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慢慢抬起了头,我面前站着几个盖世太保,穿着黑色制服,手里拿着警棍。
而我旁边却站着一个犹太人。
那犹太妇女正低着头,她右臂上的佩带尤为引人注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几个盖世太保正在侮辱这个犹太妇女。
她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身上也沾上了灰尘。
那个盖世太保嬉笑道:“犹太猪,快向这位女士道歉。”
那个犹太人低头向我鞠躬:“对不起,小姐。”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没想到这几个盖世太保都笑了起来。
我攥着围巾,转头就跑,隔着好远还听到他们的笑声以及夹杂着的几声咒骂。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学校,我倚在路灯上,刚刚那个犹太人的道歉还回荡在我的耳边。
“不要害怕,什么时候你胆子能大些......”我一边碎碎念一边走向学校,还没等我走近,看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士兵拉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她扯着嗓子喊着,但打扮依旧得体。我看到了她的脸,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