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怎么了?”克里斯蒂娜关上门,坐到了我旁边。
我哭丧着脸:“这也太吓人了,你弟弟和他那什么同学在军校是学什么的啊?”我一想起刚才他俩那眼神和菲利普那恐怖的吻手礼就怵得慌。
“哈哈,这你就受不了了。”克里斯蒂娜显然是觉得我太弱了。
“你们平时是怎么过的啊?”
“嗯,其实呢,我有时也害怕,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费恩和菲利普为什么要上军校呢?”其实克里斯蒂娜的家境也不错,把费恩送到军校着实没必要。
“你不明白,忆楠,其实在德国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雅利安青年都要这么做。”克里斯蒂娜将她书桌上的一个照片拿过来,上面便是克里斯蒂娜一家四口,其中有一个穿着军装样貌严肃的男人,看来他便是克里斯蒂娜的父亲了。
“这是我的父亲,一个上校。”克里斯蒂娜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发抖,“但他,死在了世界大战。”
世界大战,很遥远了。德国,也的确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父亲是个军人,死在战场上,应该是荣耀的。”我不会安慰人,一时间有些词穷。
“其实我也没多大的悲伤了,德国的确是做错了。可是,我们在一开始却要忍受凡尔赛条约的压榨,很多人都在饥饿中死去。”克里斯蒂娜放回照片,似在回忆,“那一段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都过去了。”
“后来,元首上台了,他使德国脱离了贫困、饥饿。而作为对元首的回报,就是必须要对元首忠诚。特别是费恩,他在14岁时就加入了青年团。”
我有点毛骨悚然。
“然后费恩就开始变了,他突然有些近乎疯狂的偏执,他甚至还拉着菲利普加入了青年团。后来又上了军校,菲利普是我爸爸同事的孩子,一个平时挺活泼的青年,也变了......。”
照片上的费恩笑容明亮,这才几年的时间,怎么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忆楠,我们感谢元首。但我其实并不是怎么同意元首的一切,就像是元首对犹太人,我觉得那是不被允许的。”我立马捂住了克里斯娜的嘴,希特勒是德国全民众的信仰,而他对犹太人的态度便是全民众的态度。克里斯蒂娜这是对我说,可要是让青年团的人听到了甚至说是党卫队听到了,那克里斯蒂娜就要上监狱喝茶了。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还可以,在外面可千万别瞎说。”我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算了,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克里斯蒂娜沉默了,低下了头。
太沉闷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事了,下去吃饭吧。”她突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这速度,让我觉得她刚才好像是装的。
她拽着我下楼梯,又恢复了聒噪:“我给你说啊,其实你不用害怕他俩的,他俩其实平时挺可爱的,以前小时候啊就特招人喜欢......”
我:“......”
你状态恢复这么快真的好吗?还有,那两个家化哪里可爱了,哪里可爱了。
我们下去得很及时,桌上摆满了餐点,餐点样式很精致,特别勾人食欲。
“快坐啊,我还想让费恩上去喊你们呢。”瓦格纳夫人看起来很高兴。
我暗自觉得刚才下来是多么明智的举动。
我畏畏缩缩的挨着克里斯蒂娜坐了下去,其实也不怨我害怕他们,就我之前在街上见到青年团干的那些事儿,我看到他们没立刻跑就不错了。
他们吃饭没有饭前祷告的习惯,我也乐得轻松。
餐厅里充斥着刀叉的声音。
“忆楠,你怎么会上德国来的?”瓦格纳夫人打破了沉默。
我放下刀叉:“这是家里的决定,我也就只好服从了。”
“来这里也挺好的,我平时听广播也知道眼下中国的形势。你呢,就好好在德国待着,你也是蒂娜的朋友,把这儿当做你的家就好。”
我还没回答,就听到我面前传来一声嗤笑。我正前方的费恩正在那用刀叉切着羊排,嘴角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这家伙。
我看着瓦格纳夫人,笑意盈盈:“多谢夫人的好意。”
接着又是全程沉默的用餐。
很快就结束了,我帮着收拾了几个碗碟,眼角瞥见楼梯旁的钟表。
已经夜里十点了。
我急忙穿上大衣,拿着包告别:“夫人,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这太晚了吧,你一个女孩子会害怕的。”
“没事的,夫人。”
“让费恩送送你吧。”瓦格纳夫人将费恩拽了过来。
这还是算了吧,他送我,我会死在路上的。
当然我是不会这样说的,我勉强微笑:“这费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不劳烦了。”
“别啊,姨母说的是对的,女孩子在晚上总归不太安全。”
费恩的脸很难看,就在那儿瞪着我,看那样,我要是真答应了,恐怕真要死路上了。
菲利普又把脸凑到我面前:“难不成,你想让我送?”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快崩溃了。
克里斯蒂娜挡在我面前:“既然你们都不放心,那不如让忆楠今晚住在咱们家,和我一起睡。”
瓦格纳夫人放开费恩,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这也不错,忆楠,你住下来吧。”
我看着那两个家伙,若是我执意要走可能真会是其中一个送我回家,况且走夜路也的确挺害怕的。可是施密特夫人还在等着我。
我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