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被胸口剧烈的疼痛唤醒,禾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宏伟的的荒废神殿之中,环顾四周,禾轶发现旁边倒塌的柱子顶端均是造型不同的气势非凡的龙,高高的圣殿顶端接近天空,看来,是楚祀口中的龙族王城,是王城的圣殿吗?
感觉身边有细微的响动,禾轶低头,看见了一张安静沉睡的俊逸面庞,不过,他的胸口渗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地面,剑眉微微蹙起,似乎是被胸前伤口的剧烈疼痛和带着凉意的地面折磨着。目光微微一抬,他发现了另外一个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骆臻?
“唔……咳咳”似乎是在渐渐转醒,骆臻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眼睫毛微动。因为她主奴役鲛人,禾轶对这位人族皇后并没哟多少好感,抬手下了一直沉睡的咒术,骆臻的挣扎渐渐平复下来。用手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禾轶才发现自己现在虚弱地厉害,甚至连稍微挪动一下也做不到,放弃了起身的打算,禾轶继续躺在原地缓缓继续着力量,可是,他的胸口又微微刺痛起来,垂眸盯着已经有一些起伏的前胸,禾轶的头更痛了:“果然……是要变成……还是不行吗?”很久没有喝水的嗓子火辣辣地疼,粗糙的声音像是被砂石打磨过一般。
良久,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的禾轶坐起来,捂着自己刺痛的胸口挪到昏睡的楚祀的面前,试图叫醒他:“喂,楚祀,醒醒!”既然楚祀带着他和骆臻来到了这个地方,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听说龙族圣殿有颇多禁忌,自己还是不要乱闯的好。
楚祀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是平躺在地面上,所以他愣了好大一会才看清楚面前的禾轶和周围的环境,一双桃花眸里顿时亮起潋滟的光芒:“禾轶,你……咳咳,没事吧?”
“我没事。”扶着楚祀坐起来,禾轶检查着他身上的看起来狰狞可怖的伤口,自自己的身上翻出几枚勉强能用的丹药,准备为他输送一些法力以缓解伤势:“先为你疗伤。”
“无妨,这里是龙族的圣殿,对龙族的伤口愈合本就有极好的作用,不需要再浪费你的法力。”强撑着坐起来,楚祀拒绝了禾轶的帮助,目光往下一滑,他看到了躺在身边的骆臻:“她怎么也跟着来了?”
“嗯?不是你带她来的吗?”禾轶还以为楚祀要用骆臻当做筹码,这才在刚刚临走前将她拽了进来,现在看来,竟是个乌龙吗?地上的骆臻褪去了执着长鞭时的凌厉,眉目之间温顺可人,仿佛是一个无害的人族女子,禾轶盯着昏迷的骆臻,陷入了沉思。
“先压着吧。”略微思索了一下,楚祀开口,接着他冲着圣殿的深处命令道:“来人!”
残破的长廊尽头传来有节奏的“哒哒”声,为寂静的大殿添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声音渐渐靠近,走廊的深处缓缓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妖娆的声音,停在两人的面前,微微仰起脸用轻柔的声音恭顺地问道:“主人,您回来了。”
“嗯?原来你已经回来了?”楚祀微微颔首,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不在城里留守,也不及时传信?”
禾轶顺着楚祀的目光望去,身体一僵,借着陷入警戒的状态,面前的女子,正是刚刚在青楼里见到的,抱着琵琶暗算过两人的神秘刺客,看着女子仍旧美得倾国倾城的脸庞,禾轶双手暗暗结印,准备随时制服女子。
“主人,是属下的错。”女子直直对着楚祀跪下,面上的表情木木的,但是在看向楚祀的时候目光却带着无限的信赖:“有人走漏了消息,属下被人族士兵围困,好不容易掏出重围,手下的兄弟却全部折损了,属下……无处可去,也不敢去王城找您,留给您的信息全没有回应,无奈只得先回圣殿,求您责罚!”
楚祀的目光冷冷的盯着跪下地上的女子,没有说话。在楚祀身边的禾轶却发现女子的衣服颜色有些奇怪,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那红色的衣服上全是血渍,从女子的腹部蜿蜒而下,将她的衣裙下摆染成了暗红色。
“罢了,先将人带下去。”和禾轶一样发现了女子衣服上的玄机,楚祀终于开了口。
“是。”明白自己的王暂时放过了自己,女子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轻松之色,低低应了,她拖着骆臻便下去了。
“那个人……”觉察到女子行动间还是有些艰涩,不如正常的物种灵活,禾轶微微皱了眉头。刚刚女子给他的感觉与在青楼中的完全不同,所以,应该是楚祀开始将女子放在青楼之间当做接应,却被骆臻发现,设局请他两入瓮。不过,这个女子身上虽然有龙族的气息,却像是被披上去一般淡薄,鲛人族的嗅觉,绝不会闻错。咬了咬下唇,禾轶有些艰难的开口:“应该是,披着龙族外壳的,傀儡??”
“禾弟,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苦笑了一下,楚祀开口:“说起来,在人族的王城外,并不是我与你第一次见面。”说罢,他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在乾市里神秘老人沙哑尖锐的声音响起,将禾轶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震惊上:“鲛人王,乾市一别,身体可还好?”
“所以……取走我一魄的人,也是你?”瞪大了眼睛,禾轶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难怪,你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原来……”万千种念头从禾轶的脑海中略过,他犹豫了半晌,决定问出口:“千方百计将我引来,龙族皇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我想……未经过你的同意贸然将你引来,我很抱歉,可是……”楚祀长长地叹息,眼神中满是痛苦:“龙族,龙族处在濒临灭绝的边缘,我若不,若不这样做的话,这个世界,再无龙族存在。”
被楚祀话中深深埋藏的痛苦勾起了内心那根弦,禾轶渐渐平静下来,向理清这里面的头绪,却发现越来越乱:“这里,是龙族的圣殿,为什么,没有一个龙族呢?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人族吗?”想起了几年前人族和龙族的那场大战,禾轶轻轻地问。
“没错,就是那场发生在这里的龙族和人族之战。”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虚空,楚祀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低沉的声线回荡在这一片荒凉的大殿上:“那场大战,明明龙族是占有绝对优势的,可是突然间,突然间,战斗的情况就逆转了,原本孱弱不堪,只能借助远程武器攻击龙族的人族,居然像不要命一样冲到龙族的阵地,他们的力量突然大得惊人,龙族的一切攻击都对他们无效。然后就是爆炸,恐怖的爆炸。”
“龙族在那场爆炸中全军覆没,人族却因此而崛起,我被父皇和哥哥护在身下,看着他们在烈火中挣扎。”
“那么多龙族鲜活的生命啊,他们怎么能一下子就全都不在了呢?”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们还在谈天说笑比试斗法,一下子,什么都变了……”
“所以,我动用了圣物的力量,将这里的原状完完全全地保存了下来,让刚刚逝去的鲛人陷入了沉睡,在这里,等待着重生的那一天。”
“所以,你把他们都做成向刚刚那个女子一般的傀儡?”禾轶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楚祀,目光中满是了然。
“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呢?……这样,不算真正的活着啊……”似乎是想到了鲛人族与龙族同病项连的命运,禾轶低低地呢喃:“这样的挣扎……实在是太辛苦了……”
“因为我自私。”楚祀眼里满是痛苦:“没有了他们,我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龙族!多么可笑啊,没有父母,没有族人的皇子。”
“我说了,他们不是死亡,他们可以被复活的!”楚祀双眼通红,面上全是疯狂的神色:“龙族,龙族是受神庇护的,怎么会被神遗弃?!这,只是神给予我们的考验!”
轻轻叹了口气,禾轶仿佛在楚祀的身上看到了当时那个因为族人的离去无奈又愤怒的自己,抬起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背,他温声劝解道:“也许,度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迷惘起来,像是在说给楚祀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神不会抛弃我们的,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