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高黑衣人冷哼一声,“噌”拔出长剑,右足在地面轻轻一踏,整个人如鹞子飞起,两手从胸前打开,剑斩而出,一道明亮的剑光,斩灭房中所有烛火。
镇关西黑暗中大刀举起,也不知在一瞬间砍出多少刀,两人天元不断相撞,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三十三声响声之后,两个黑影分开,一盏灯火,在冷风中摇曳,缓缓照亮了整个房间。
刷!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灯台握在一名少年的手中,少年穿着粗布麻衣,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束起,披在脑后,他五官并不如何精致,但在那张脸上却显得格外的协调。
“打打杀杀怎能不点灯,乌起码黑的,伤到无辜怎么办,就算不伤到无辜,伤到蟑螂老鼠怎么办,就算不伤到蟑螂老鼠,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少年仿佛对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所觉,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他步履平缓,每一步的间隙时间都卡得极准,奇异的是,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竟然丝毫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稍高黑衣人身上三处刀伤,却都不是关键部位,他冷哼一声,弃镇关西不顾,竟举剑直奔少年而来。
“小心。”镇关西及时提醒,稍高黑衣人和他是旧相识,两人十年前都是圣龙君的门客,武功都半只脚踏进了化境,十年过去了,镇关西早已突破到化境,天元化为真元,在丹田处再开灵府,真元养灵,源源不断。
稍高黑衣人的境界则稍逊一筹,十年来丝毫未进,想是执念过深,杀气太重的缘故。
修行第二境天元之境,内力点点滴滴汇聚,形成天元,天元奔腾,爆发力极强。
稍高黑衣人正是天元后期,在整个江湖中都算的上是绝顶高手,掌灯少年不过双十年华,如何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天元境高手的对手。
然而下一刻,所有怀有这种想法的人都立刻瞪大了双眼。
掌灯年轻人头也不回,信步走过,执油灯的手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了一下,灯盏之中一滴灯油跳跃而出,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红澄澄的十分好看。这一滴灯油猛地加速,‘叮’的一声,竟然将稍高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
化境高手!
“阁下,好大的戾气。”少年轻轻放下灯盏,很是随意地说道,他转向年轻人,探寻道:“这位兄台,茶不错,不过你煎茶的手法似乎有待改进。”
年轻人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他不敢小看这个比他还年轻的少年,对方已经露出不逊色于他的实力。
稍高黑衣人一脸尴尬,站在一旁,剑断了,手都不知放在何处。
镇关西一脸神异地望着少年,很难想象,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竟然达到了寻常江湖人几十年都难以达到的巅峰,化境!
少年很低调,却瞬间成为这一屋子人的中心。
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盏瓜子,嗑瓜子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尤其清脆,少年随意道:“你们继续,我只是个看客。”
稍高黑衣人十分不满,却不敢说话,从稍矮黑衣人手中取过长剑,对镇关西道:“十年不见,关西大侠武功再进一筹,在下佩服,不过就算再高一层,达到化境中期,在下也是不怕。今日之战,乃生死之战,你不必留手,在你打开西极城门的那一刻,往日情分已经一干二净,你我,注定是一生的仇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少年抬起头,微微看了一眼稍高黑衣人,此人性情暴虐,想不到还是真性情,一瞬间,他甚至都有些欣赏。
镇关西沉默了一下,平举长刀,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再次战成一团,镇关西大开大合,刀法中有风雷之声,如猛虎下山,又如长河落日,十分壮观。
稍高黑衣人的长剑则十分诡异,许是顺手的长剑已经折毁的缘故,手中的剑运转总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关键转折之处总有些晦涩,但他的剑法刁钻,往往在不经意间指向对方要害。
两人兔起鹘落转眼百招已过,镇关西跳开半步,真元灌注大刀,每一刀挥出的威势都大大降低,但却从刚到柔,由干脆的刀式化为缠绵。毕竟境界优势,区区几招下来稍高黑衣人就难以招架。
许是两人乃旧相识,虽然全面压制,镇关西却依旧下不去杀手。
稍高黑衣人凄厉地尖啸一声:“镇关西,还记得十一年前的端午吗!!”
镇关西眼中猛地充血,狂吼一声,再不留手,一刀下去,竟然斩断长剑,在剑尖坠落的刹那,他右脚一踢,剑尖旋转三百六十度刺穿黑衣人前胸。
稍高黑衣人露出一丝了然神色,十年的煎熬,今日终于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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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上,一艘长达二十米的战舰逆流航行,甲板之上,二十名黑衣甲士如钢针矗立在船头,风雨不动。
战舰抵达小镇港口,黑衣甲士迅速飞天而起,整齐划一落在青石板街道上,无人命令,却不约而同向着福来酒家稳步前行。
一阵冷风灌入,漫天雨滴直接滴落到房间中众人头上,晚春的雨,还是有些冷,冰寒的雨洒落在头顶,让人不约而同打一寒战。
天光大开!
福来酒家的房顶,竟然被整个掀开!!
一艘明亮的龙舟从天际缓缓驶来,金碧辉煌!
船头真龙飞舞,丝丝金竹之音传来,数十妙龄女子身着薄纱,曼妙而舞。
房中,一锦衣少年坐在琴台前,纤细手指轻轻拨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散发而出,漫天雨滴接触波纹,立刻化为虚无,消散于空中。
福来酒家外,此刻却响起一个极为不协调的声音。
“哎哎,我只是路过打酱油啊,兵哥哥你们请。卧槽别抓我啊,我只是个小透明啊,还能不能愉快地做路人甲了啊,我警告你啊,在动手动脚我要反抗了啊,卧槽你还来。”
“嘭!”一声响,一名黑衣甲士撞碎窗户,跌落在大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