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行了,行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哪用这般动情?”追风伞父在旁低嘲道。
然他话音未落,莫羽非却已发起第二次冲击,他已竭力调整了脉息,并汲取了刚才的教训。这一次,莫、涛二人的联手却更为默契,他们共受剧痛,也相互支持……
一阵动人心魄的静默,生命在静默中挣扎涌动。
赫连铁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确实看到了铁莲子在慢慢移出,但他却贪婪那莲子周围氤氲的妖气——他缓缓举起铁莲蓬,瞄准了赫连涛的伤处,只等“莲子”跳出!
“噗!”
一股黑烟终于喷射而出,那“莲子”随之一跃,也自飞出。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赫连铁却哪见“莲子”?只见他高持神器,口念咒诀,照准黑烟,一阵滥吸!
“爹,疼啊!”赫连涛一声惨呼,却早已疼得满地打滚。
“妖气不除,我枉自为人!”赫连铁手中不停,口中恨道。
“爹,住手啊……”赫连涛疼痛蜷曲,竟似一条被烫的小虾,一圈人早吓得不知所措。
“你冷酷无情,确实枉自为人!”这话音驰至,赫连铁手中莲蓬早已被夺。
“谁!”赫连铁舞着拳头,却腿不能动,他脚下仍被紧紧缚着。他怒目四顾,却不见对方踪影。青牙、鬼耳立时跃身而上,催气护住赫连铁,万怕他受伤。
这一次,莫、涛二人总算死里逃生,莫羽非心下明白,尖甲女妖这一招,可是救了他们!
其实刚才赫连铁只见黑烟,不见电气,根本无法指证莫羽非就是电妖。但他眼见莫羽非竟凭自身仙气逼出了铁莲子,不禁又妒又愤,于是便将一通怒气撒在那黑烟之上。然他却不知,莫羽非因冒险遮掩了电气,故那股腥臭的黑烟,竟是电气与毒气的混合!他发力凶狠,一吸之下,黑烟已尽,却还猛吸白气,莫羽非因大耗元气,且心脉受伤,哪能抵挡他的一阵猛攻!若非尖甲女妖及时出手相救,莫羽非便有废功之灾!就在莫羽非遭此劫难时,赫连涛也是命悬一线!他之所以疼痛难忍,便是因赫连铁吸气过猛,以致未经分流的强劲电气竟从他的体内呼啸而过!莫羽非因天生电体元,且养气已久,故能承受,但赫连涛面对电气,便只算普通肉身,刚才那致命经历,便如遭受了一群电妖围攻,其苦痛之烈,真是可想而知!
而伞神等众,一是不明就里,二是惊惶不小,故此时仍未回过神来。这前后情由,也就莫羽非最为清楚。只是他却不解,他并无妖魔之气,为何却能驱出铁莲子?其实这铁莲子是因染了妖气,故一遇龙涎,便如饿狼扑食,不愿离开(妖类追求龙涎以增长妖力)。而那龙涎,正是源于阿波殿中那池水,赫连涛因在水中疗伤,故伤中便留有残迹。其实要驱这驳杂的妖气,乃需更为强大的仙气,正也好,邪也罢,均可驱之。故春桃伞父等,便误以为只有电妖的强力可用,其实莫羽非不过是用自身的电气替其疗伤罢了。他既坦然面对自身体元,并无妖邪之心,其仙气其实并无毒害。
待众人回过神来,便忙给莫、涛二人分别喂了“柔蕙仙丹”,以便固住仙气,以便恢复。莫羽非含了药丸,立觉一阵苦凉,不禁浑身一颤,赫连涛也正自眉愁,两人目光一碰,不觉相视苦笑。众伞神便张罗着要将他二人扶到楼下静养。
“众伞神请留步!”赫连铁因腿不能动,便在椅上厉声道。
伞神们一愕,便慢了脚步。
“我铁某还有话问那小子!”
“哼,赫连大人,拜您所赐,他俩这会儿已极为虚弱,你便有话,也不急此时罢!”青花伞母愤然道。
赫连铁却全不理会,只冷道:“莫羽非,我那慑妖神器可是你拿了?”
莫羽非一听这话,不觉身子微晃,险些就要摔倒,幸而青花伞父将他紧紧抓住,才勉强站稳。
“赫连大人,你也太过欺人!你无凭无据,怎能污人清白?”青花伞母见莫羽非黯无血色,不及辩解,便越发不平。
“莫羽非,你那些把戏,我铁某也不屑揣度!但东西若还在你手中,你最好立刻还来!”
“咦,赫连大人,你怎这般健忘?方才夺你宝贝的,显然是一隐身女子,这与我莫师哥有何关系?”白芩婉心下不忿,便脱口而出。
“你!”赫连铁急怒之下,竟致语塞。
其实众人都这知事情蹊跷,只不便说穿,心怕赫连铁颜面无存,谁知白芩婉却心直口快,一语说破。
就此之间,莫羽非却四处搜寻那女妖身影,却未看见。他正纳闷,却忽见其站起身来,侧头整理腰带。他这才明白,原来那女妖竟是用自己的腰带捆住了赫连铁,这会儿才替其松绑。女妖早已察觉莫羽非在看她,刚束好腰带,便从袖中取出那铁莲蓬对他一晃,显是得意说:“这东西在这儿呢!”莫羽非见了,不觉摇头。
赫连铁忽见莫羽非神色异样,不禁回头一看,却只见墙上壁画,并无其他异象。倒是他这一转身,忽觉脚下自如了,不禁心中一跳,却又不好太露喜色。
莫羽非此时却比先前更为困惑,他原将这女妖视作妖邪,便想除之,然刚才多亏其迅猛出手,自己才保住仙气,但其抢夺铁莲蓬,应也有其目的,不像专为救他而出手,那这女妖是敌是友,仍未分明。他正思虑,却忽见女妖闪身欺近他方才的位子,陡伸尖爪,在那火晶瓜上一抓!
“呀,那火晶瓜!怎会忽有爪印?”白芩婉眼尖,虽不见女妖,却一下瞧到了皮开肉绽的火晶瓜。
莫羽非心中猛跳,便以为众人都看到了女妖。实际上,只有他的见性眼有此视力。
青牙立时扑去查看。
“禀大人,那确是尖甲女妖的手迹!”青牙肃然道。
赫连铁眉头一紧,双手却暗自捏成了拳头。
“那今日便不再叨扰了!多谢伞神款待。——咱们走!”赫连铁不等伞神答话,便拂袖而去,青牙、鬼耳立时跟上。
“诶,赫连大人……”追风伞父忙前去相送。
赫连铁走后,莫、涛二人便被安置在了青花伞神的房内,青花伞母因通医理,便先后为涛、莫二人施了急治,遂让二人静养。随后,春桃、追风两位伞母又特送了伞国的金芹仙草和北烛灵丹,供他俩恢复体力。
白芩婉因曾受电伤,故深知赫连涛此时之苦更胜自己当日百倍,而莫羽非则是元气有损,其脸色灰暗,实在令人心疼。
赫连涛虽受电伤,所幸莫羽非之仙气无毒,且青花伞母医治得法,那仙草灵丹又甚对症,故翌日便感松缓些;莫羽非虽不及他恢复快,但因有玉玄子所授心法辅助调息,故也略有好转。这日江上风景倒好,白芩婉便和他二人闲说解闷,午后仍坐了金瑶伞母的虎啸车返回仙院。一路上,却与淳于璟无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