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就不像我,心直口快,想甚说甚!”赫连涛嘲道。
此时三人都用了饭,便起身离开。
赫连涛因觉那火晶瓜甚是奇异,便顶在食指尖上一转,谁知它却飞旋而出,直袭莫羽非!莫羽非抬眼忽见一火球袭来,忙闪身避开,好在动作迅捷,方保全了一袭白衫!
“捣什么鬼?”莫羽非笑嗔道。
“哎呀,哥哥我一时失手,莫要见怪!看我再来一个!”赫连涛说罢便去捡那落地的火晶瓜。
“严师兄,快走!”莫羽非笑着拔腿便跑。
“莫羽非,看你跑!”赫连涛捡了瓜便追,然因肚中满胀,跑来困难,忽便心生一计,只停脚笑道:“莫羽非,我问你,你今日去那仙医苑做何?”
莫羽非听罢,不觉脸上一红,停步道:“没什么!”
“好,你既不说,我便猜猜!你去定是为了……”赫连涛一语未完,莫羽非便一个箭步冲过来,捂了赫连涛的嘴。赫连涛也不甘示弱,便笑拿火晶瓜朝莫羽非脸上抹去。
“好了,你两别胡闹了!呀——”严昉本是上前一劝,谁知却正中了那火红的果汁!
莫羽非见状,忙松了手。
“哦!严,严师兄——”赫连涛定睛一看,只见严昉那雪白的衣袖顿生一行红泪,忙拱手赔笑。
严昉却将衣袖一拂,佯怒道:“这却如何?”
赫连涛一拍脑袋,忽道:“来,我两换过!”说罢便解衣欲换。
“慢!”严昉笑哼了声,不料赫连涛当众便要更衣,于是道:“我尚有法子!”
涛、莫二人不觉一愣,便见严昉口中念诀,左手运气,往那袖上一指,那红色果渍立时褪去。
“哇,严兄,这招厉害!快传与我,今后我便不用浆洗衣裳了!”赫连涛兴奋道。
“你道这招轻巧么?”严昉振了振衣袖,边走边笑。
“咳,你若愿教,我又肯学,还有不成的?”赫连涛紧跟严昉道。
“那好,我问你,你可学过‘净墨术’?”严昉忽道。
“‘净墨术’?可是将那一缸墨水变作清水的本事?”赫连涛双眼一亮。
“不错!”严昉点头道。
“我倒听说过借助葫芦吸掉墨汁的!”莫羽非在旁笑道。
“若借外物,便不是真正的‘净墨术’!”严昉道,“真正的‘净墨术’乃有三法,便是‘调遣法’、‘蒸腾法’以及‘吸纳法’。”
“这般复杂?”赫连涛惊嘴道。
莫羽非却只静听,严昉便续道:“这‘调遣法’即是调走墨汁,再引入清水之法;蒸腾法则是蒸干墨汁,后引清水之法;而吸纳法则要将墨汁吸入指尖,随后将其逼出之法。”
“等等!我怎觉这些法子都不甚通呢!”赫连涛疑道。
“有何不通?”严昉奇道。
“你想,这第一、二法中,即便用仙术移走墨汁,清水却何来?第三法就更奇了,那区区指尖如何容得一缸墨水?”
“仙术既移得墨汁,怎就不能引来清水?”莫羽非不觉笑道。他心想仙术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便是不以为奇。
“嘿,你说得容易!那墨汁是现成之物,我用七分‘转移术’便可移之,但其旁若无清水,却从哪里借来?”赫连涛嚷道。原来赫连涛曾练过转移法,故略知其难度。
“要想借水,那就看你与龙王有几分交情了!”莫羽非笑道。
“呵,你野心够大!还跟龙王套交情!”赫连涛惊道。
莫羽非不解其话中之意,便不再言语。原来莫羽非所想乃是“龙王降雨”的典故,赫连涛却以为他意指仙界电龙!
“这借水确有难度,需得击云成雨才行!”严昉便朝上空一指。此时三人已出了仙馔馆,抬头望时,只见晴空碧云,不觉心情大快。
赫连涛仰头舒了口长气,忽道:“严兄,我曾见过一缸墨汁变作清水,却不曾见那用仙者击云成雨啊!”
“我不过是讲其道理,自然有个先后顺序,然那招式真要行将起来,岂是等闲肉眼便可识得?”严昉不觉笑说。
“真没料到这‘调遣法’亦包含如此神力啊!”赫连涛不觉叹道,“那指尖吸纳岂不更难?”
“这招极是玄妙,我辈怕是少有人成!”严昉摇头道。
“指尖若能装得一缸水,那手掌还不撑破?”莫羽非不禁好笑。
“即便手掌不破,这手掌却能将你压垮!”赫连涛笑道。
“你两这想法便错了!上层的仙术不是用眼而是用心!眼见虽是一缸,心中却可视其为一滴,若是一滴之小,这指尖便容得了。”严昉双颊微红,侃侃而说,甚是愉悦。
“哦,我懂了!这便是‘芥子纳须弥’的道理!高明啊!”赫连涛不觉拍手笑道。
“此话正是!”严昉亦点头笑道。
赫连涛转眼见莫羽非神色困惑,便笑问:“你可看过佛经?”
莫羽非眉头微蹙,想起母亲虽曾抄写佛经,然自己却不曾留意。
“佛经上便说‘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意即须弥山与小芥子本无大小之别,分别乃在人心!”赫连涛便学严昉的口吻道。
“这也太玄了,芥子怎能装下大山?”莫羽非疑道。
“这又有何不可?便如刚才那火晶瓜,虽只拳头大小,却饱含了阳光,雨露,土肥与轻风,这不是将天地精华尽皆融入它那果实中了?”严昉道。
“哇,听严兄这么一说,我怎有些飘然欲仙了……”赫连涛不觉摇头晃脑道。
莫羽非却低头咀嚼,只觉严昉之言颇有意味,心下便生出几分敬意来。
“严兄,你适才那招可是‘吸纳法’?”赫连涛忽想起了袖上的果汁。
“我那招?”严昉反问时,忽而一笑,笑罢却悠然道:“恕我尚未练就吸纳之法。”
“那就是‘调遣法’?”赫连涛笑道。
“你可莫怪啊!”严昉指着赫连涛笑道。
严昉心觉不对,忙两袖一瞧,只见左边袖底竟有一道火红的果汁!
“什么招?这么阴损!”赫连涛不觉大闹。
“这叫‘自作自受’招吧!”莫羽非笑道。
“莫羽非,回去你洗!”赫连涛叫道。
三人便此说笑了一阵,不觉到了一颗银杏树下,“我去藏书阁。”严昉道。“那我也去。”赫连涛本想回舍睡觉,然一想严昉仙力不凡,自己若再懈怠,更是不及。“我便不去了。”莫羽非道,他只一心想到林中养气。他今日虽用仙气,却并无电功泄露,便深知养气之好。这日下午乃弟子自修,莫羽非便与二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