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芩婉不知莫羽非身份,心想:“他若真是电帮弟子,爹爹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可电帮又怎会善罢甘休呢?那电帮若再寻上门来,我们可就危险了!”且她总觉此事是因她而起,故始终放心不下,忽又想:“那小子与我们素不相识,却为何要出手相救?”
再一细想,只觉莫羽非实无恶意,不觉一惊:“我该不会错伤了人罢?”思虑至此,不禁惶急起来。
于是又悄悄返回,藏身屋后,暗听动静。先是听到父亲盘问莫羽非,后又听到伍孝标赶来禀报要事,直至听得父亲锁门而去,才暗呼:“天赐良机”!
而莫羽非一见白九戎出了门,便想逃走,谁知因伤不轻,加之连日虚乏,一时竟无法冲开穴道。他不觉微微一叹,索性往椅中一躺,只闭眼筹谋,以待时机。
白芩婉见时机已到,心只“怦怦”乱跳,霎时间也不惧父亲严厉、家法严苛,只心念口诀,穿墙而过,闪身进了屋,便躲在一屏风后。
她一时不敢贸然上前,便越过屏风,悄悄一看:淡淡的烛光中,莫羽非那俊美的面庞更添柔和,只是疲乏与伤痛让他显得有些憔悴……白芩婉的心,忽然一动。
就此时,莫羽非却睁了眼,见白芩婉正在屏风旁,不觉微微一惊。
白芩婉被他一看,忽地脸上一红。
莫羽非见她神色局促不安,不禁奇怪:“你来做什么?”
白芩婉见他似有责怨之意,便有些不快,却只道:“你就不想出去么?”
“你能帮我?”莫羽非不觉两眼一亮。
“我念你救命之恩,便帮你一次!”白芩婉压低声道。
“那好,你先帮我解开穴道吧。”
“这不成!”白芩婉仍有警惕。
莫羽非不觉惊道:“那你怎么帮我?”
“我背你出去如何?”
莫羽非不觉好笑:“你这是诚心帮我?”
“怎么,你嫌我气力不够?”白芩婉看似娇弱,说这话时却颇有自信。
莫羽非不觉皱眉,心想他一个大男儿,被个女子扛着,成什么样了。
“喂,你答不答应啊?”白芩婉朝外一望,急了。
“你既信不过我,又何必来救?”莫羽非忽冷道。
白芩婉却不甘心,微一想,忽从衣袋中取出一粒淡蓝药丸道:“这是抑制仙气流动的‘镇气丸’,你服了后,暂时用不了仙气。不过,于你身体却是无害。”说着,便往莫羽非嘴边一送,莫羽非张口接了药丸,白芩婉便替他解了穴。
然穴道刚解,莫羽非便将药丸吐了出来。
“你?”白芩婉一惊,便又想点他穴道。
莫羽非却闪身避开道:“我若有害你之心,早便动手了!”
白芩婉只好道:“你若敢图谋不轨,我立时便要叫人!”
“行了,快跟我说怎么出去!”
白芩婉便带着莫羽非从西面窗户跃了出去。
这芳宁府依山而建,气势恢宏,其间道路错综复杂,他二人跑了一阵,仍未出府。
就在这时,却见一纵侍卫走来,白芩婉忙拉莫羽非躲在树丛后,忽见伍孝标对侍卫道:“眼下空中已加派了鹞鹰看守,外墙与大门也均有防备,尔等则专门负责巡逻府中各处,务必识破敌人花招!”
“是!”众人齐声道。
白芩婉听罢,暗叫“糟糕!”,心道:“眼下加强了巡视,要想出去可就难了!”一想若被抓住,父亲定会大怒,不觉心中一颤。
莫羽非见其为难,不觉一笑道:“我两现在互不相欠!回去吧!”
白芩婉听了,忽却秀眉一扬,“你就不信我能帮你?”
“那倒不是。”
白芩婉听了,忽眼中一亮:“我有法子了!”
她忽想起后山有一峭壁,那里有条铁索垂挂而下,据说是屋主曾经采药用的。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伍孝标一行刚离开,白芩婉忙道。
两人这一路,自比刚才更为谨慎,好容易到了峭壁边,却见那铁索旁竟有一侍卫把手。
白芩婉见那侍卫正盯着铁索,以防有人攀援而上,便轻轻跃至其后,点了那侍卫的哑穴!那侍卫一惊,回头见是白芩婉,便未立时出手,不料却反被芩婉制住。白芩婉索性将其安顿在一山石后,遂对莫羽非招手。
莫羽非来到崖边一望,只见黑渊深沉,暗不见底,不觉有些胆寒。
白芩婉却俏皮一笑,道:“怎么,怕了?”
“这有什么!”莫羽非佯作冷静。
“那便不送了。”白芩婉说罢,转身而去。
“喂,姑娘!”
白芩婉不觉回头。
“谢了。”
白芩婉点点头,却忽觉有些难过。
“哦,我还有一事相烦,便是我那玉坠,尚在令尊手中,望他能妥善保管,待日后还我!”说罢,便顺着铁索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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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宝蓝色的河水奔流不息,一匹白色骏马却踏波而行。马上坐着一人,正手持长杆,急切地捕捞着河中一种灵动的星状物。
“跑!看你跑得了!”说着,他便长杆一起,那星子登时落入了水罐之中。他这下虽是得手,却早已满头大汗。那星子游速实在太快,且时明时暗,饶是他身手敏捷,却收获无几。
就此时,忽听半空传来惊呼声!
他抬头一看,月色下,竟有人坠落!
情急中,他不及多想,忙丢下长杆,抱着水罐飞身上前,刹那间,右掌仙气汇聚,便在半空中,将那人轻轻一托,那人冲势一缓,两人遂稳稳落在了岸上。
落地后,他定眼一看,不觉惊道:“诶,怎是你小子?”
原来那坠落之人便是莫羽非。莫羽非一时惊魂未定,忽见这玉面书生似与他相识,不觉大感错愕。
“阁,阁下是?”
他忽咧嘴一笑,“我却忘了!”于是把脸一抹,道:“这下认得了?”
原是揭疤大师方天游!
莫羽非不禁喜道:“大师,你怎在这儿?”
“咳,还不是为了它!”说着,便将水罐一递。
莫羽非低头一看,只见那罐中竟有星子闪烁,不觉惊道:“这是什么?”
“这叫蛋黄星!狡猾得紧!”方天游说着,便将白马唤来,遂将水罐挂在了铁钩上。因见夜风甚急,便道:“走,先找个避风处!”说着,便领着莫羽非往一山洞走去。
那洞中一片漆黑,方天游便抽出仙杖,微念仙诀,那杖尖登时亮起一团橙光,竟比火把还亮!
莫羽非虽是好奇,也不及多问,不多时,便见一开阔处,方天游遂停下马,两人就此歇脚下来。
方天游见莫羽非又冷又乏,便生了堆火,又从袋中取出个小酒壶,道:“喝点儿压压惊!”
莫羽非取开塞子,顿觉酒香扑鼻,便微尝了一口。
“你怎会落下崖来?”方天游不禁好奇。
莫羽非便将芳宁府上的一番经历说了遍。
方天游听到那解药一节,不觉有气道:“好没眼色!我那解药来之不易,那小子却不知珍惜!那白九戎,哼,我看他是别有用心!”
莫羽非听了,不觉一黯,心中甚是惦记那玉坠。
却忽听方天游道:“你背上伤势如何了?那胭脂钉有毒么?”
“毒性倒没有。”
“那你刚才怎会头疼眼花,腹中作痛,似是中毒之症啊!”方天游奇道。
原来莫羽非便是因此,才失手坠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