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芩婉本就忐忑不安,此时见四下阒然,忽拉住熊不言道:“师哥,你说我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熊不言瞧这景象,却觉另有大事,便道:“咱们进去看看再说!”
“等等!”白芩婉却一把抓住他道:“爹要问起,我俩怎说才好?”
熊不言不觉一愣,“便都照实说啊。”
“难道要我说出胭脂钉的事?”白芩婉秀眉一蹙。
“咳,师父没问,你不提便是!”
“可若问呢?”白芩婉急道。
“难道还不说?”熊不言奇道。
“你傻啊,难道就不能编个说法?或者,你帮帮我?”白芩婉央道。
熊不言一见白芩婉这般,便心软道:“那……你要我怎么帮?”
白芩婉便狡猾道:“总之别说是我!”
“那说是谁?”
“哎呀,你到底肯不肯帮呀?”白芩婉不觉有气。
“哦,帮啊……”熊不言说时,心下却想:“看来只有我来担了。”
两人商定,方才往里去。
待他俩穿过游廊时,忽听得里间传来哭泣声。两人唬了跳,忙加快脚步。一进正厅,便见白九戎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一旁的白夫人正自拭泪。
“爹……娘……”白芩婉喊时,不觉声音发颤。
“芩儿!”白夫人忽见女儿回来,顿觉心石落下。
“师父!师娘!”熊不言却暗自心惊。
白九戎见了,却往扶手上重重一拍,厉声道:“偏要惹出事来,你俩就满意了!”
白芩婉从未见父亲如此震怒,饶是平日口齿伶俐,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爷,你且莫怒,先让我看看他俩的伤罢。”白夫人见女儿脸上惨白,徒弟又拄着树杖,早已不忍。
“娘——”白芩婉见她母亲过来,便扑入母亲怀抱,哭了起来。
“月蓉,你还要宠她!若不是你纵容他两出去,哪会惹出这些麻烦?”白九戎越说越怒。
“师父请息怒,都是弟子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师妹,弟子恳请师父责罚!”熊不言见师父连同师娘也责怪,便更添不安。
“哼!”白九戎愤然起身。
白夫人见女儿伤心,心中也是痛楚,这时才看清女儿右臂上有两道抓痕,熊不言的腿上更伤得不轻。
“你们也中了电爪?”白夫人惊惧道。
“不,师娘,师妹和我是被‘八面威风’所伤,与电爪无关。”
“你们怎会惹上那帮人?”白九戎恼道。
“师父,并非弟子招惹他们,而是他们见弟子有解药,便要追索解药!”
“什么解药?”白九戎不觉一奇。
“爹,你若知道了这解药,定不会怪我们了。”白芩婉忽小声道。
“不言,到底是何解药?”白九戎严肃道。
“师父,这便是眼下最能缓解电毒的虎刺香!”熊不言说时,便取出一小瓶来。
“哼,解药?谁知是不是骗人的!”白九戎接过药瓶,却冷道。
“师父,弟子听说这药效奇佳,然此药却重金难求呢!”熊不言说时,不觉眼露兴奋。
“那你又是何处得来的?”白九戎忽疑道。
“爹,师哥是和一青衣老者比仙术,看谁更能将花变成干粉而保其鲜色,结果师哥却胜了!于是那老者便给了师哥这药瓶,说是日后遇到电伤,这瓶中之物便是解药。”
“那老者何人?”白九戎皱眉道。
“他自称揭疤大师!”白芩婉不觉一笑。
白九戎却摇了摇头,心想这名字也真是刁钻奇怪。
白夫人却早已心急,于是道:“老爷,你瞧孩子们伤得不轻,还是先疗伤罢。”便转而对下人道:“快去把金创药拿来!”
白夫人便亲自给女儿、徒弟上药,熊不言自是感激不尽。
其间,白夫人又问及细节,白芩婉便将她和师哥如何逛闹市,如何得解药,又怎么遇上了“八面威风”都如实说了,唯自己暗发胭脂钉一事,却绝口不提。
白九戎听罢,忽道:“依我看,那揭疤大师便有些古怪。”说罢,又问熊不言:“不言,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瓶中之物?”
熊不言见问,不觉一怔,然见师父似不满这解药,因说:“其实弟子也不知这解药真假,弟子愿意交给师父处理。”
白九戎不觉笑道:“为师拿这作甚?”然他说时,却并没归还之意。
熊不言忙道:“师父不是对仙草药颇有研究么?何不师父拿去,或还有些用处。”
白九戎听了,不觉点头道:“你这话倒也不错,那为师便暂替你收着。”
熊不言见师父怒气渐消,忙道:“师父您若不嫌,便收下罢。”
白九戎随后又查看了女儿和徒弟的伤势,见二人均无大碍,便点了点头。白夫人见丈夫点头,心中亦宽慰不少。
半响,白九戎才对夫人道:“这么说来,芩儿他们也并未杀害什么电帮之人,若非说得罪,也不过是接了那老头一瓶解药而已。”
“老爷,电帮之人居心叵测,他们那一面之词如何听得?”白夫人愤然道。
“娘,你和爹爹这话何意啊?”白芩婉一听电帮之人,不觉心中乱跳。
“芩儿、不言,你俩说实话,今日出去,你们可曾伤过电帮之人?”白九戎严肃道。
“没……没有啊。”白芩婉听此一问,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熊不言也是一震。
“你们可知,你俩回来前,电帮之人已闯入我府中,说其分帮主死在了你们手上,故要替其报仇。当时你两尚未回府,我便查无对证,然对方却十分凶横,不待我问询,便大打出手,我虽拼力抵挡,然我府上弟兄仍是伤了不少!”白九戎痛心道。
白芩婉一听,吓得腿都软了,顿时便想起自己刚才所伤那人,心想:“定是电帮为此寻仇来了!”
便又听白九戎道:“真没想到,我等来秦阳不到三天,竟惹出这等事!你们若在府中老实待着,勤修功夫,不但免去祸事,芩儿你考上仙院的机会也大些!你们招惹别派也就罢了,偏却招惹电帮,他们此番下手之狠,显是带有极深的怨恨!”白九戎本就不满芩婉疏于学业,因此愈加恼怒。
“老爷,电帮的手段向来毒辣。你看看那些百姓,谁又招惹他们了?还不是惨死于‘探幽电爪’之下!”白夫人不觉怒道。
“是呀,爹,得了瓶解药又有甚过错呢?”白芩婉不觉嘟囔道。
“谁让你说这个!”白九戎把眼一横:“你倒是答我刚才的话!”
白九戎认定的问题,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白芩婉很清楚她爹的脾气,而且他极恨撒谎。可是,她若承认自己杀了电帮的人,那便无疑是她害了府中众人,这罪过她如何担得起?
“我,我……”白芩婉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泪水只在眼中转来转去。
“师父,师妹她没做什么,那人是我杀的。”熊不言忽道。
白芩婉听罢,心中不觉一颤,她不料师哥真还替她担责。
白九戎冷锐的目光便落在了徒弟身上。
熊不言顿觉空气凝滞,一颗心“怦怦”直跳。
“是在什么地方?”白九戎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观海阁。”熊不言低声道。
“芩婉,是这样么?”白九戎忽问。
白芩婉眉头一蹙,却不敢抬头看她父亲。
“不言,你该知道,为师平生最恨什么?”
“……谎话。”熊不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但我更恨谁明知故犯!”白九戎厉声道。
“不言,别让你师父失望。”白夫人从旁劝道。
熊不言又急又窘,却又暗暗奇怪,“师父怎知我说了谎?”
“你定是奇怪为师怎知你所言不实。”白九戎忽道。
熊不言听罢,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