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明报》的副主编潘岳生,之所以不辞劳苦一大早过海赶来九龙这边,是为了一部叫做《昆仑前传:铁血天骄》的武侠小说。
最近金庸连同古龙、倪匡、温瑞安等大侠,共同创建了一本《武侠与历史》杂志征文大赛,投稿者如云。
编辑组工作压力大增,每天都要阅读海量的稿件,可这本小说依然从众多稿件中脱颖而出。
《铁血天骄》写得怎么样,自然是极好的。以编辑组众多编辑挑剔的眼光审读之后,依然一致表达认可。潘岳生初得到这本书稿的时候,也感到惊艳,若不是对金庸武侠极有研究的人,断然写不出这么精髓的文字的。
将稿子递给金庸过目之后,金庸也觉意犹未尽,大呼后继有人,“这还是指前传,如果后传故事能够继续保持风格,这次武侠小说征文大赛的冠军就可以提前产生了。”
有了金庸这等评价,潘岳生再不犹豫,果断要联系作者。
这时却出现了点意外,因为这部小说寄来的时候只附带了作者的姓名和地址,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就算是想要通知作者,告诉作者说他的小说被录用了,也只能通过信件和亲自上门通知的方式。
可是他在看到这部小说时,距离小说寄出去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得到答复,他担心作者熬不住,将小说交给了其它的报社。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明报》来说无疑是一个损失。
毕竟《明报》也不是没有敌人,金庸在出版界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罗宾可是在虎视眈眈默默注视着的。
金庸有《明报》,他有《新报》。金庸先出一本《武侠与历史》,罗宾就出一本《武侠世界》与之对照,还找到了台湾的卧龙生,让后者化名“金童”与金庸打擂台,写了《仙鹤神针》(内地版名《飞燕惊龙》)。
所以他才决定不回信,而是直接走一趟。
等他来到这里,看到周围高楼大厦中间,一点静谧的独栋别墅坐落期间,看着墙壁上碧绿的牵牛花爬山虎、门前的棕榄树、小院的石子路,还有阵阵桂花香从屋后院子传出,心头一点浮躁瞬间祛除。脑补了一位都市隐居的才子,偶尔闲暇,写出《昆仑》这部小说。
片刻,一个扎着可爱马尾辫,走一步路晃三晃的可爱女童开门走了出来,眨着大眼睛打量他,“爷爷,你找谁?”
被叫成爷爷,潘岳生郁闷了一下,他其实只有四十多岁,只是面相显老而已。露出一张自以为和蔼的笑脸道:“小姑娘,请问这里是华英雄的家吗?”
“你找师兄吗?进来吧。”
华萌萌直接就打开了门,奶声奶气的招手让他跟着。
潘岳生微微一愣,微觉不妥,还以为有大人叫她开门,便跟着走了进去。
“师兄,师兄,有人找你。”华萌萌一副办了大事的模样,屁颠屁颠跑到后院邀功。
潘岳生一路跟随,来到后院,正好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此时的华英雄拳架子演练完,没有收手,呼吸更加绵长,下一刻,他全身猛然震动,整个人猛地缩成一团,又猛地舒展,四肢绽放,好像一头蛰伏了千万年的老龟骤然苏醒,动静之间一股雄浑的气息升腾而起,猛然一拳打出,他周身气流涌动,热气喷薄,隐约间似乎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砰!”
在潘岳生惊骇的目光下,一块悬挂着的沙袋被击中,没有高高荡起,反而一下从背面炸开,内里沙石棉絮填充物四分五裂,宛如炮弹一般冲破而出。
华英雄收功,长出一口气。再看看被打烂的沙袋,格外欣慰。如果用国术境界划分,此时的他,已经由明转暗。正是明劲达到巅峰之后,暗劲初涌的境界。所以拳头力量作用在沙袋上,却将它背面打破。
拳力至少六百斤力道,这里的拳力不是指单纯的气力,单纯的气力,就算是千斤之力也绝对不能这样破坏一只质量过硬的沙袋。那是被拳架子统御,拧成一股形成的破坏力,就好像同等重量的棉花与铁,有着本质的差距。
回头再看时,潘岳生已经合不拢嘴,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华英雄教训道:“萌萌,怎么随便就把人领进来,以后遇到坏人了师兄又不在家该怎么办?”
华萌萌歪着脑袋,“那就不开门。”
“以后没有师兄允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除了陈宫伯伯,谁都不能放进来,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他是来找你的。”
华英雄这才转向潘岳生,抱了抱拳道:“让阁下见笑了,家里没有大人,小孩子免不了要教育一番。请问你是?”
潘岳生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学着抱拳,感觉别扭的同时又格外新鲜,道:“鄙人潘岳生,现任《明报》的副总主编一职,我是来找华英雄先生的,按照书信上的地址,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不知是家里哪位长辈?”
华英雄了然,点了点头道:“潘先生请到书房稍坐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就过来。萌萌,带着爷爷去书房休息,再帮爷爷倒杯茶知道吗?”
华萌萌忙不迭点头答应,“知道了。”
一副跃跃欲试模样,拉着潘岳生的手就拖着走。潘岳生哭笑不得,还要跟着她的脚步。书房并不大,布置却很雅观。入门第一眼,就看到正厅上方,悬挂着一张栩栩如生的“玄龟”闹海画像。他见过不少人在书房摆放字画的,可摆放这样别致的神话生物画像,还真是第一次见。
书桌上放着一只狼毫,白纸上写了一列文字,正是道家《静心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笔力雄健,力透纸背,第一感觉就像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书写一般。
他不由得再赞一声。看到书桌一旁还有一叠厚厚的稿纸,一眼就看到书封上写着的正是“昆仑”二字,心中再无疑虑。
小萌萌好强的要倒水,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宝贝,一般人家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潘岳生哪里敢让小孩子动手,烫着她可就坏事了。一边自己动手,一边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萌萌歪着脑袋道:“我叫华萌萌,你叫什么?”
潘岳生哈哈一笑道:“我叫潘岳生,你可以叫我潘爷爷。华英雄是你什么人啊,是你父亲吗?刚才你为什么叫那个男孩师兄?”
“你好笨笨哦,华英雄不就是师兄咯。萌萌没有父亲,师兄师姐们都没有父亲,我们只有师兄。”
潘岳生顿时傻眼,“你是说,刚才那位少年就是华英雄?那你们家大人呢。”
“大人?”华萌萌被问懵圈了,“陈宫伯伯只在做饭的时候才过来。”
潘岳生第一反应就是佣人,又忍不住再问几句,华萌萌却都答非所问了。好在这时门开了,华英雄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