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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诡谲之手

两个星期之后当太阳升到半空时,木红已经躺在三亚大东海挺直翠绿椰树环绕的沙滩上享受暖暖的冬阳。除了周树、唐心玉等人在茶楼里喝茶,公司里的其他同事都在沙滩上嬉戏玩耍。

和煦湿润的海风裹挟着自然的清凉和海滨独有的咸腥味拂面而来,湛蓝辽阔的海面波涛不惊,水天一色,木红第一次看到大海,只觉得心旷神怡、豁然开朗,立刻一见钟情,暗自打算退休后到海边居住。曲折宽阔的沙质海滩平坦细软,沿海岸舒展看不到尽头,借着浅水处的清澄显露出干净纯白、黑白分明的可人样儿,着实惹人爱。她看见王娟把罗大贝半埋在沙堆里,忍不住大笑,坐起身来一路小跑过去帮忙。她捧起沙子胡乱堆放在罗大贝裸露在沙堆外的皮肤上,而王娟却放弃沙葬罗大贝转而欣喜地拨弄一只刚从沙滩里挖出来的小螃蟹。小螃蟹张牙舞爪面无惧色伺机逃走,木红手脚不停嘴里喃喃劝说这个贪玩的小女孩把小螃蟹放生:“把它扔回大海,离开海洋它会死的。”王娟抿着嘴拉起木红捏住小螃蟹往海里走去,直到海水快要打湿短裤才停下来,使劲一挥手把小螃蟹扔向大海。海水清澈至极,能看到两寸来长的鱼在人的脚边游动,好象不怕人似的。木红弯下腰想要抓住一只,小鱼一眨眼就不见了,反而是湿了衣裳。

午饭过后,一行人来到海滨度假游泳场。木红看见水里的游客多得犹如一锅饺子泡在热汤里,有些失望,转念鼓动王娟同她到较远处人少的地方去游泳,罗大贝饶有兴趣看着两人,弄明白怎么回事后立刻自告奋勇陪同前往。王娟原本有些犹豫,耐不住罗大贝和木红的游说,只好随同两人寻找人少的地点。

三个人兴致勃勃向远处的海滩走去。走了好一阵子,三人才来到一处人少的浅海。寥寥几块灰溜溜的岩石散立在沙滩上,或大得需两三人合抱,或小如龟兔静静地趴在那儿,它们是亿万年沧海巨变的真正见证者。

他们迫不及待的不顾一切跳进海里,忘记了海洋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温和的暴虐脾气,飞舞起来的海风带来更多的寒凉,同时忽略了这个地方已经远离游泳场人群。

木红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迫近,她兴高采烈游得离海岸线越来越远了。王娟开始有了些担心,大声喊叫想把木红叫回来,罗大贝却说:“没事的,没有涨潮……海浪来得更猛一些吧。”

木红不擅长游泳却头脑发热,随着海水的反复涨落荡漾,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她使劲划动双臂也无法对抗海水强大的力量。一波紧接一波冲上陆地又迅速退回大海的海浪像是从海底伸出的一只只软绵绵却强悍有力的巨手缠绕住她,并将她拉向大海深处。王娟发觉木红情况不对劲,罗大贝自顾自潜在海水中——专心观察海底的沙砾和可能存在的海洋生物。她赶忙游向木红拉住她,两人齐心协力向岸边划去,也许是她们的顽强感动了“海神”,最终才得以从海洋摄魂般的无形魔手中挣脱。

精疲力尽的两个人随意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浪一次次涌上来挑逗般抚弄光脚丫,又一次次失望地退回大海。这时,罗大贝从海水中钻了出来,招呼她们回游泳场。在往回走的路上,罗大贝叮嘱她们道:“不要说我们到那边游泳这件事,被周经理知道影响不好,我们这样不遵守规矩。”

度假区海滩周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商铺。回宾馆的路上公司里的人全散开了,三三两两闲逛沿街一侧的海滨商店。一排商店紧紧相邻,全是售卖贝类珍珠、玉石、陶瓷、玻璃装饰品和同等质地摆放物件的小商铺,各家商铺门前都架支着摊档。

木红漫不经心跟在众人后面,一路上用眼神扫掠过路边摊上各式各样的小玩艺儿,毫无兴趣。无意中她看见一家商店门前摊位上摆放着一块约两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石头的表面是黑乎乎的夹杂着些许灰色的颜色,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走过去弯下腰,仔细观察它,先前已经站在摊位边的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体型瘦长白衬衣深色长裤,说:“赌石!两万!”这块貌不惊人甚至与旁边玉石吊坠珍珠手链相比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的石头令木红产生同情,其实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同病相怜感,她潜意识中希望它美丽、优雅、高贵,与那些摆放在华美精致匣子里的玉石媲美。

男子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所以她根本没在意也完全没有听懂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个含糊的词的真实含义。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最赚钱的,最诱惑人的,但也是风险最大的赌石,这块石头是一块未经开窗的原石。赌石界有这么一句话:“神仙难断寸玉。”唯有切割剖开后明了。赌石人正是凭着自己的经验,依据皮壳上的表现,反复进行猜测和判断,估算出价格。买回来一刀剖开,可能价值成百上千万,也可能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木红把鼻子凑近闻闻石头的味道,直觉告诉她“这是块璞玉”,脸上浮现出向往和欣赏的神情,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肯定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原石的主人即商店老板,是一名四十出头的微胖界男子,早已闻声伫立等候这场赌局,说:“七千元。”——不管谁输谁赢,他都能得到七千元的开石钱——如果是翡翠则毛料归木红,由那名三十岁的男子掏开石钱,如果是一钱不值的石头则反之是木红输掉两万七千元。只见他手起切割刀一刀剖开,一块约鸡蛋大小的翠绿跃然在其中,一眼看过去,浓艳、无裂纹,虽有一些斑点,却也在阳光下明晃晃地诱人。三十岁的男子脸色阴沉下来。粗步估算这块玉能值十万元左右。

“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木红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成了小小富婆,三个人默默无语。王娟和唐心玉从附近的商铺走过来,拍了她肩膀一下,“买什么好东西了?”

“没买什么,随便看看。”

唐心玉拿起几串珍珠手链套在王娟的手腕上,小声说:“都是值不了多少钱的假珍珠,选两串样式好看的戴着玩。”木红很讨厌她,转身走开。商店老板收了那名男子七千元,对着木红背影调侃连带提醒地说:“你不要它了?”

“我可没钱买。”木红已经走到另一个商铺门前,她头也不回地说。

“不要钱。”

木红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以为老板戏耍自己,大声说道:“送你了。”

“真送给我?”

“真的。”木红说完后不再理睬那个胖老板,埋头看摊档上满满的饰物,她挑选了两串细长椭圆型的珍珠手链,花了五十元。

胖老板笑着沉默,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的老板娘褪下手腕上的白玉手镯递给自己的老公,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手镯给她。她应该是不懂赌石,那块玉至少值好几万块钱!”。胖老板把手镯递给王娟,轻声说:“你把这个给她。”

木红好象被鬼迷了心窍,已经走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王娟转过脸朝向她说:“人家说这个手镯给你。”木红倔强地回答道:“送给你了。”“你给她就行了,我转送给她了,”她停下脚步转头对胖老板大声说,“她是我的同事。”

胖老板急急忙把剖开的玉石收回店铺内,把一万元买的白玉手镯塞到王娟手里,故作不耐烦地说:“我们有事,收摊下班了。”王娟感到莫名其妙。唐心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冷笑,拉着王娟说:“老板有事收摊了,我们走吧。”王娟只好拿着手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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