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挥了挥手,递出一瓶葫芦:“里边是十颗太一丸,乃是天帝时常服用的,这龙有些古怪,能否就给了我,我用来炼炼仙宝或是看看还有无他用。”
易牙脸上尽是懊恼之色,也不借手来接,万分可惜道:“老君若是再早些时候来,我还未上报天帝,那便是随你带走,只是现在……这太一丸虽好,小神却是无此福份了。”
老君将葫芦扔给了他,挥了挥手:“也罢,既是如此,你便自去忙便是,我自行看看,若是有用,我再去找天帝讨。”
“只是这太一丸……”
老君挥了挥手:“太一丸乃是天帝才得享之物,那有什么太一丸。”
给我了?易牙欣喜之声溢表,赶紧告谢。
“你去吧,离此处远些。”
见易牙驾云离开,老君缓缓行到三丈龙首处,手驱真诀布下结界,将龙首与自己笼在其中,默然坐在龙首之前,看龙目紧闭这才轻叹一声问道:“穆倾!你可还有活着,我百般告诫,不想还是劝你不住。”
一声淡淡龙息之后,老君眼前龙首才开一目,盯着老君看了半晌却是又闭目归于死寂一般。
“只是不过数日,便是连眼前之物也看不清了么?”老君有些好奇。
龙首这才口吐人言:“眼虽是看不清,可知我此名的仅数人,影儿迷迷糊糊,想来定是老君到了。”
“没有想说的?”老君自明眼前这三角龙便是穆倾真身。
“不,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哼!”老君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些愤怒之色:“你若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说,我便给你提个醒,先从灵山想要的因果说吧。”
龙目微动,片刻便是一串开怀之声,似龙吟非龙吟,类笑又非笑,过后才是问:“老君你既是知道,为何当初不揭穿我,反倒是任我来救我龙族残余?”
“我只是不明白,灵山的那帮贼秃是怎么说服你的。”老君挑了挑眉毛:“四方神玄离?”
“不!”龙目这才又睁开,那怪声又起:“前事我仍是一无所知,我三元宫再造之人,前事便都变作那些浮光掠影永远游荡于虚无之里,老君难是不知?”
“那你是被那一个灵山众骗了?又是如何骗的你?你最好是别告诉我闯箕山的来由,只是为了那些龙食?”
“这倒是真的……”
“如此你便就在此做龙食便罢。”老君站起身子,便要散去禁制。
“影儿可还好……”
老君负手,打断了他:“你既将黑剑送了来,我自会应约,不过到了此时你却仍是执迷不悟,要去帮灵山众做事,我倒是想看看现在你现在已成龙食,噬仙蛊毒加身,不出三载,想死都难,只能年年岁岁等人来切肉取骨,你却是只能受着,喊叫一声也做不到。”
烛龙崖便是易牙之天外天境“箕山”内最高的所在,山体皆由五彩晶石所成。
五彩晶石因能散发着对仙家灵种有害之气,无色无味,对凡灵却是无害,但若仙修有成,或是天生灵种,一旦近其三丈时过一日,便是使不得半点灵通。
五彩晶石深埋地底,若是现世,恐被有心人作了他用,皆会将此物收于深海,久而久之,西海便堆了不少。
自易牙想出活龙取肉的法子,又恐龙本是灵种,他虽受封神格,却只是小道,便向天帝讨来了西海的五彩晶石,堆砌成山,以达压制龙种之用。
不想世间仅余的十余条龙种,被久困于此,竟是源于五彩晶石之毒,皆成了痴傻之物,喂而食,唤之走,莫说切肉削骨,就是砍其头,也是听任处之。
五彩晶石便有了“噬仙蛊毒”的名头,这里也便有了烛龙崖的名头。
“我是你最后的机会。”老君见这他仍是不言,便散开禁制,也是有些生气道:“既你是中了灵山的蛊惑,甘愿入那地狱……”
“非我不讲,只是不知从何讲进,怕是讲了,老君亦会不信。”穆倾总算是开了口。
“姑且试试?”老君禁制又开,将龙首罩了起来,再次坐于龙首之前:“要是你只为救烛龙崖同族,为何让月影将黑剑带走?易牙这般修为,若是被黑剑一刺之下,便难入轮回,想你前劫已去,红尘百家,方归仙路,却仍是执迷于此,何苦来哉?”
龙首轻叹一声:“但救下之后,又该当如何?他们受困此处已久,毒已至髓,天地间有何法可治?我又带着他们该到何处去?入魔?天帝会就此罢手,龙凤两族只因肉身可食,便如世间猪狗一般,被圈养至此,我又怎么能救?”
“然则这些事与你又有何干?”老君听得火起:“我当点化你修行入道,你难道不知这是天理名条?”
“又是道?”龙首之声渐渐有些愤怒:“入道之前,我是一介寒门,本就深感世家宗族,王权贵胄鱼肉百姓,我却只因是一介寒门,有志难申,反因为民治病,只是晚了些去酒宴上行谄媚之举,便就若祸上身,得老君点化入了道,可百载之后我才发觉,这仙家世间有何差别?”
“我不和你争辩。”老君解释道:“五百年前,灵山借那只石猴孙悟空,挑动妖仙大战,只为扬世,天帝本是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受了蛊惑,让世间妖族几尽断绝……十余前年复又还来,天帝未免再出差池,又至生灵涂炭,一再忍让。我不知你是受人谁人蛊惑,但灵山众之心,绝非善路。”
“轮回盘。”穆倾迟疑良久,这才说道:“穆倾非是助灵山众,老君你若是告诉我轮回盘是何物,我便将我知道尽数告知。”
老君心中一惊,片刻便道:“天帝飞升执掌天庭,轮回盘是我依三元宫之理,炼化的神宝,现置于地府,作万灵轮回之用。”
“老君为何要炼制轮回盘?”
“世间生灵皆有有三魂七魄,死后七魄尽散,只余胎光、爽灵、幽情三魂。胎光归于天路,爽灵归于地府,幽情存于尸体,羽化飞升便是三魂合一,肉体尽去不归天路地府管束,是为得道。”老君解释道:“但得道者,魂魄便要于三元宫内轮回,天庭及地府乃是前人留下的天外天境,天帝虽能掌控,却非是已之力劈开的天外天境,再难更改,我便炼制了轮回盘,让轮回之事尽皆在地府。”
“三元宫既能轮回,为何又要再炼轮回盘?”
天帝嫌魂魄往来,有碍于庄严生出的事。老君有些难言,硬着头皮讲道:“魂魄久积,三元宫难以维系,所以这才炼制了轮回盘。”
“是因天帝受命?”
“那自是天帝受命。”老君当初也觉天帝此举有些荒唐,不想再纠结于此,赶紧说道:“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