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无名二人正在太兴殿中交流武学经验之时,陆馨儿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无名··无名···”馨儿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似乎是有急事来寻无名。
“怎么了?”无名赶忙收起手中的长剑,纵身一跃跳到馨儿面前,从宫女手中接过馨儿,亲自搀扶。
“你带我去一处僻静之地,我有话要对你讲。”
望着两人如此谨慎的走向太兴殿的一处侧殿内,杨天恩甚感好奇,到底是何事会让馨儿这般慌张,她一直都是个临危不乱的女子,许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
猜也无用,不如跟上去听听,想罢,天恩顺着宫墙轻步走向侧殿的红漆木窗旁。
殿内传来馨儿和无名的对话声,虽有些微弱,不过好在天恩的耳朵异常灵敏。
“已是四日了,本应今晨回来的。”馨儿说。
“四日了?带天恩那小子练练功,没想过得如此快。”无名说道。
“不知为何,这次他离开,我一直心绪不宁,恐是要遇到什么危险。”馨儿继续说道。
一阵沉默····
杨天恩躲在窗檐下思索着他们刚刚的谈话,四天?什么人今天一早应该回来但是却没回来,让馨儿感到不安了。
这时殿内又传来馨儿的说话声:“如今之际,不如让他试试,或许可以有所帮助。”
“让他?那还不如我出宫调查,很快就能将人寻回来。”
“万万不可,无名你绝不可离宫,若是人回来,天下大变,我们如何能担当得起这罪责。”
杨天恩听着皱了皱眉心,馨儿说的似乎太过于夸张,怎么还能天下大变?那李善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还能有人谋朝篡位了不成?
“找他一试倒也无妨,可我们就要将秘密告知于他,馨儿,你觉得可行吗?”
“即便我们不说,此刻他已听了大半,自己也会多想。”
听见馨儿这么说,天恩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猜到他会来偷听,想走恐怕是为时已晚。
看着从侧殿内走出来的无名,天恩蹲在窗檐下只好无奈的傻笑。
“你这小子···谁让你跟来的···”无名两步走到天恩面前,一伸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拉拽着回到侧殿内。
三人坐于殿中的红松木椅上,天恩向左看了看馨儿,又向右看了看无名,清咳两声,一开口说话的嗓音已然变了许多,虽不似成年男子那般粗狂豪迈,也比从前的软声细语得体得多。
“我不过是好奇馨儿为何如此慌张,便跟了过来,却也没听见什么。”天恩极力的辩解是那般的苍白无力,馨儿轻摇头,面露一丝笑容。
“无名你带他去前殿,可将始末告之,我去将宝物取来,未时三刻我们在太兴殿续议商讨。”陆馨儿一字一句的部署,无名便那样点头听着,应允着,谋以策动天下,战能辅佐江山,李善有他二人相助,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杨天恩想着想着,莫名的惦念起自己的义父,若是他手下有这等能人,也不会落得被逐回乡的命运。
心底油然而生的叹息引得馨儿注意。
“天恩何故哀叹?”
“无碍无碍···你们继续说,我听着罢了。”天恩摆了摆手,掩饰内心的波动。
“行了!小子,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太兴殿逛逛。”无名站起身拍了拍天恩的肩膀。
闻听此言,喜悦之情纵上眉梢。
“此话当真??!”可不过瞬间,却又冷静下来,细想一下,无名怎会带他离开太兴殿。如今将他困于此地不就是怕被义父的党羽发现,真的出了这高墙,宫中认得他杨天恩的人数不胜数。
“你不必多虑,今时今日你早已改头换面,再不是从前的杨公公了,这身侍卫打扮恐怕没几人能猜出你是何人。”无名信誓旦旦的说辞并未得到馨儿的认可。
“非也,天恩样貌出众,难免会引得宫女多看几眼,你们二人还是找几处僻静之地行走方可。”
“馨儿说的是,我会多加小心的。”无名连连点头答应。
杨天恩撇着嘴无奈的摇摇头,这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会得到反驳,从馨儿口中说出来的就如同圣旨一般,见风使舵的本领无名认第一,天下间没人敢称第二了。
还未到午时,无名带着天恩离开了太兴殿。这个时辰往往都是各宫用膳的时间,宫道上并没有太多人经过。
出了太兴殿的大门,天恩便觉得心里异常舒畅,不过心底里埋藏的小算盘还未让他下定决心。
若是一会儿遇到公公侍女经过,他要不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好让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可要是被无名发现了,他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转念一想,接下去会发生何事,他又感到好奇,看来眼下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正了正身上的软甲衣襟,扶了扶头顶的乌黑官帽,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杨天恩跟在无名身后一路向着前殿朝堂走去。
多日未见皇上,不知他忙着什么,看看无名和他如何说吧,如今天恩脑中也有些混乱,很多事情梳理不清。
此时大臣们已经退朝回府,可皇上却依旧在大殿之上端然稳坐。一手扶着龙椅上的金雕围栏,一只手拿着卷宗竖列查看。
无名和天恩行完叩拜之礼,李善便开了口。
“爱卿可是有佳报,快快讲来。”
无名双手抱拳,低头回复道:“启禀圣上,外传有变,恐要再耽误两日。”
“还要两日?”李善听得此言似乎颇感意外,放下手中的卷宗,刚要起身,紧抓在膝盖上的手揉捏了两下又停了下来,无奈的回道:“朕就再等上两日吧。”
无名抬起头目光始终注视着李善身旁的一位公公,那眼神分明是有所意图。
杨天恩跟着无名退出朝堂,他心中十分不解,李善怎么好像根本不认得他似得,一句问询的话都没有。
“皇上他···”刚想轻声开口,无名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见到的这个皇上并不是真正的唐王。”只言片语犹如晴天霹雳,杨天恩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名淡漠的脸。
“你··你们谋朝篡位了?”
“怎么可能,皇上四日前离宫体察民情,如今朝堂之上坐着的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李善的胆子是有多大??他竟然敢找个和自己容貌一样的人替代自己当皇上?杨天恩诧异的脸还未平复,那个大殿之上的公公已经只身走来。
无名看着他点点头:“皇上恐怕是要耽误两天才能回来,还要刘公公您多费些心思。”
杨天恩仔细打量着这位刘公公,看容貌应有五十上下,个子不高,肤色有些蜡黄,眼角的几条鱼尾纹印痕很深。虽不算其貌不扬,可放在宫里也是登不上台面的容貌。
无名从天恩稍有鄙疑的目光中看出点心思,轻叹一声:“刘公公,这位侍卫是皇上的亲信,你不妨给他展示下自己的才能。”
“这···”刘公公看了看杨天恩,点点头。
“爱卿既然这样说,朕就准了。”
没想到皇上的声音凭空传了出来,杨天恩诧异的张着嘴:“他···他····”
无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公公会腹语,而且声音跟皇上有八九分相似,你刚刚看到的朝堂上的替身,不过是样貌,体态相似,其身高也不如皇上威猛,所以他不能在宫中自由走动。应付三四天到还无妨,时间久了恐被人发现破绽。”
“无统领说的是,还望皇上能早日回朝主持大局。”刘公公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不会耽搁太久的。”
离开前殿,杨天恩竟然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回想那日在太兴殿中,最后一次见到李善,他的话原来都是有所暗示。不过天恩根本没敢往那方面去想,从古至今哪有几个皇上敢私自离宫,若是让歹人知道····真是不敢往下想了。
馨儿的焦虑不是没有原因的,此刻还能稳得住心思的恐怕只有神仙。
“皇上他出宫为了何事?”杨天恩加紧几步跟上无名的步伐,小声询问。
无名停下脚步,环视四周,见无人经过,拉着天恩移步到御花园中的一处僻静之地。
“皇上此次出宫是因为长安城内连月来发生的几件命案,府衙无能,一直未能破案,所以他只好亲自调查。”
天恩没想到万人之上的唐王李善,竟然也会为了百姓安危甘愿犯险。
无名继续说道:“馨儿的意思是想让你再试一次神卜,看看能不能找到皇上,我是觉得不妥,可如今我也不能亲自出宫,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说完无名按了按杨天恩的肩膀,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
“我···?”这一天为何会发生如此多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情,皇上是假的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依靠自己来找,问题的关键是还要通过那奇奇怪怪的青狼卜。
唉~~如果有义父在身边,恐怕这些事情都不会烦扰到自己吧。
现在想来,若不是李善施计将他们父子拆散,今日他还过着那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日子。为何要救他···为何??
无非也就是天下大乱,江山异主,关我何事?
这样的想法不过在杨天恩脑中闪现一过,马上他便做了决定:“那我们快些回太兴殿吧,成于不成也要试试才知。”
人之本性,始然其实,杨天恩虽年纪不大,又痴迷女色,可终归是个好人。天下大乱,战火一起,不知要死伤多少百姓,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想当年五岁的他还是个乞儿,无依无靠四处漂泊,不知有多少好心人送上一口热食,才让他活下去,若是没有那些人,恐怕他也遇不到杨怀忠,过不上今时今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