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恩整理了一下行囊,才发现没什么随身之物,身上除了这一身皇上赐予的侍卫服饰,连点盘缠碎银都没有。
看着无名肩上背着的黑布包裹,实感自己的寒酸。
“无名大哥···我··我有点担心···”
无名笑了笑,脸颊上的深窝更加明显了,刚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柔和。
“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尚切年轻,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深宫之中?走出那宫门,便是大千世界,还有多少俊美江山是你不曾见过的,还有多少人间百态是你所不知的,小子!跟着你无名大哥,好好出去看看吧。”
无名说完走到天恩近前,拍了拍他稍显瘦弱的肩膀,给以安慰。
杨天恩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没有刚刚那般迷茫,嘴角轻扬,露出一点邪恶的笑容:“无名大哥,不知宫外的青楼是何模样?不如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如何?”
无名闷胸捶了两下,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这小子恐怕是狗改不了****,三句话不离情*色。
“去、去、去···这次你不想去都不行,想那十几宗命案都在青楼,窑*子能让你逛个够。”
杨天恩听闻,喜上眉梢,蹦跶的出了太兴殿的大门。
无名站在身后遥望,不住的轻叹,心想:昨夜看见淑妃要死要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这他。怕是此次出宫,更助长了天恩的色心,本就模样出众,还不知是要伤了多少善良女子的心。
日上三竿,无名带着天恩走向皇城大门,红漆金顶,高耸擎天的两扇宫门赫然矗立在前方。越是接近,心中的小鹿越是跳动的厉害,杨天恩舒缓几下胸窝,深深提了一口气。
身旁的无名看向他一眼,并未多言,他知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天恩放松,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不然如何成长。
几名皇城守卫看过无名的令牌,开栓放行,巨大的红门慢慢张开,看似只有一条缝隙,其实中间已能过去几队人马了。
杨天恩迈过高高的红木门槛,自此一步便是江湖。
宫城门外的白玉拱桥,还是当年他入宫时的样子,护城河下湍急的水流清澈见底,阵阵秋风袭来,吹散了离别的惆怅。
杨天恩还在感受不一样的气息,无名的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他的手腕,拉扯着向着宫外的市集走去。
“唉唉唉···无名大哥···唉唉唉···”
天恩努力的挣脱,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两人一直走出皇城的范围,进入的百姓之中,无名才松开手。
“你干嘛啊?”天恩有些恼怒,瞪着眼睛看着无名。
“这皇宫的城门口,尽量不要多逗留,不管是朝中臣子还是江湖中人,总会留意此处。”无名谨慎的环顾四周。
天恩不懂继续追问,无名甚感无奈,长叹一声:“各中关系不是你能明白的,简单的说,便是宫中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大唐的一股惊涛骇浪。”
看着无名说得神乎其神,天恩只想发笑,哪来那么多说道,恐怕只是他无中生有的猜测罢了。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远处快奔而来几匹高头大马,胯乘之上的是身穿黑甲金盔的武者。
众马停驻在无名和天恩面前,其中一匹最为亮黑的奇驹上坐着的人跃到马下,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缰绳送到无名面前。
“大哥,馨儿姑娘命我等前来此处接应你们。”
无名点了点头问道:“楚医生是否已经到了驻地。”
“早些时候已经到了,现在就等您了。”
无名脚踩马登,纵身一翻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又将自己的黑布包裹挂在马鞍下,低头看了一眼杨天恩,才发现这小子正无所适从的傻立在那里。
“上马呀~~难道你想跟在我马屁股后面跑着去吗?”
杨天恩看着面前睁着大大眼睛的黑驹,一呼吸鼻口爆出的气息都能吹动他的发丝。
强咽两下哽住的喉咙的唾液。
“我~~我不会~~骑马~~”
无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这小子一直以来都住在宫中,确实没什么机会接触马匹。
“金宝!你把这小子给我送上来,我带他过去。”
刚刚的那位侍从看了看杨天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笑之意。
展开双臂,一把掐住天恩的腋下,用力上提,瞬间将天恩单薄的身躯抛向空中。
还没来得及有过多反应,再回过神时,杨天恩已经坐到无名身后。
“搂紧我!不然你小子跌落马下可别怪我了。”无名说完一扯缰绳,高头大马应声而起,甩起的鬃毛被阳光照射的无比黑亮。
慌乱之中杨天恩一把抱住无名的腰身,若是再慢一点,怕是就要跌在地上了。
马头调转方向,穿过市集狂奔而去。
黑驹飞驰,宛如一阵旋风,天恩还没看够长安城闹市的繁荣,就被匆匆带离。
一扫而过的景象里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个小摊,卖着樱桃毕罗,那小商贩也跟梦中看到的十分相似。
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来过这里?天恩无法分辨得清楚了。
快马加鞭,很快两人到了一处府门之外,马蹄站稳天恩才敢将双手松开。无名先行跳到马下,把缰绳套在石柱上。
“小子,你还不下来,想一直骑着吗?”
杨天恩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的腿长一定是放不到地面的,比量了几次还是没能下来。
“想想,在宫里我是如何教你的,大丈夫要不拘小节,别说是这马匹,就是楼台之上,该跳也得跳啊!”
无名催促着天恩快些下来。
天恩也有些羞恼,掐着嗓子,扭捏的说道:“哎呀~~人家怕嘛~~”公公的姿态恢复了几分。
无名可不管那些,一抬手狠狠拍在马屁股上,马儿惊慌,四蹄乱动。
吓得杨天恩赶忙附下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
“喂!!!别闹了好不好!”天恩闭着眼睛大声喝到。
府门外的热闹,引的庭院里的人出来察看,楚由与馨儿互相搀扶着站在门匾下。一些家仆拿着扫把,抹布也在观摩,看他二人如戏子般逗趣,大家频频发笑。
“馨儿~~快救我下来!”天恩求助于陆馨儿。
“无名,莫再耽搁,今日还有许多要是处理。”馨儿的一言令无名马上收手,拽过杨天恩的一条胳膊,直接将他拉到马下。
杨天恩拍拍身上的灰,两步跑到馨儿身边。
“好馨儿还是你最疼天恩。”说着一头靠在陆馨儿的肩膀上,腻歪的不成样子。
馨儿倒是没说什么,抬起修长的玉手摸了摸杨天恩的额头,粉色缎带下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扬。
“天恩觉得此间府邸如何,这处乃是辅国大将军蒙耀的旧居,长期闲置,都说这里环境雅致,后堂的还建有一座玉林阁,我是没有机会欣赏得到了,只望你与无名能够喜欢。”
馨儿的话中带着几分忧伤,天恩离开她的肩膀,目光停留在她的遮着双目的脸颊上。
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罢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你们神捕司立成之日,大家应该开心。快到里面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好命人去准备。”
众人跟在馨儿和天恩身后步入府内,院落里的树木花草有点繁乱,许是因为很久没人整理过,但依稀还能看出曾经奢华绚丽的影子。
灰质的石碣一登登通向正堂,两根粗壮的楠木门柱上的涂料也暗淡了许多,厅堂内的太师椅好像刚刚被人打扫过,擦得铮亮。
“不错不错,挺好。我们这帮人大男人一住进来,马上就会充满生气的。”无名四下走动着连连点头。
馨儿笑着坐着太师椅里说道:“我已命人去打造神捕司的牌匾,估计三五日便可拿来,刚刚那一队人马也是皇上赐予你们差遣的,还有何需要尽管直言。”
“馨儿~~你不留在这里同我们一起破案吗?”杨天恩听她的口气似乎要离开了。
陆馨儿拉着天恩的手,轻轻拍了拍:“我要回到宫中,你们有了进展我便可向皇上禀明,如今朝局还有些琐事,恐怕我与皇上都要忙上一阵子。你和无名只管安心破案。”说完馨儿命人将金漆宝盒拿了呈了上来。
“天恩,从此这青狼卜就由你保管了,务必要多加小心,切莫将它损毁。”
杨天恩站起身走到木桌之前,抬手摸了摸布满宝石的盒盖。他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恐怕在这世上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如今竟这般鬼使神差的到了他的手中,不知是福是祸?
对于那梦中的世界,即是向往又是迷茫,非真亦真,魂出体外的感觉深深吸引着他。
“我会收好它的。”杨天恩将宝箱捧在手中。
天色稍晚,陆馨儿坐着马车离开了神捕司,这下可好,府邸里剩下的全是男子。
楚大夫年事已高,早早回到后堂厢房之中休息,无名带领着他的几名侍从摆上几个小菜把酒言欢。
杨天恩远远的坐在角落里,根本容不到众人当中。
“大哥!我敬你一杯,自从你入宫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可是有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一位身材魁梧,唇边布满胡渣的男子大声吆喝着说道。
无名举起酒碗,抬手敬之,一扬脖,酒水倾泻而下。
“哈~~~这酒真是不错,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在宫中这么久,杨天恩还从未见过无名这样的一面,男儿豪迈之气迸发而出,他的心底竟也有些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