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贺道释走了,扇初衫明越看不见,自己的眉心上,那道深刻的血痕。
思铧幽幽的从衣袖口取下别着的剪刀
“他们间相连的,是红色的线,处理起来,会很困难。”
“没关系,你动手吧。”谷子贺道释低下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过,红色的血线注定是悲哀,如果让哥哥永远痛苦下去,那还不如,让他们不再相爱。”
思铧举起剪刀,在空荡荡的空中,用手轻轻掠过,仿佛有一条线在那里。
许灵鸢在微生古城,有了烛九阴的庇护,那里很安全,百鬼不敢靠近,许灵鸢放松下绷紧的神经,靠在一颗粗壮的树枝上,进入睡眠。
树下深深的潭水不起波澜,漆黑枯萎的树枝上红色的花瓣。
扇初衫明越一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勾着一枚被黑色发丝缠绕着的紫色的水晶钱币,他赤脚坐在露台,身后靠着木质的廊柱,他沉睡着,露台下是深深的湖水,红色的,白色的,红白色的鲤鱼静静的悬在水中,不远处,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盛开的茂密,红粉与白交错,在寂静的夜色中散发醉人的香。
相同的时空,不同的空间,不同的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可怕的近乎相同的动作环境,告别他们最后的爱情。
思铧咬破舌尖,一滴灿金色的血液流在了金剪上,思铧的瞳孔灿烂无比,她隆重的,严肃的,以一种悲哀的仪式感,握紧了手。
四指和拇指的带动下,剪刀毫不留情的并拢。
“咔”一声,一个女子,在飞舞的樱花瓣里,朝着虚空握住了剪刀。
而思铧清楚的看见,在铺天盖地的粉色丝线里,一条血红色的线无比顽强的,挣扎着,许灵鸢和扇初衫明越的爱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爆发出不可想象力量,让思铧吃惊。
她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
“原来,你们这么相爱。”
“会后悔的吧,一定会后悔的。”
谷子贺道释早已转身走了,思铧在翩飞的花瓣里说着
“扇初衫明越,或者说,许愿,你们醒来时,只会失去一种感觉罢了,可是,那个感觉,是你寻遍世间都再也找不到的,除了她,你再也无法深深爱上别人。”
她想了想,嘲讽的笑了笑,是啊,你曾经爱过世间最美的最璀璨的星辰,从此之后,你再也无法爱上萤火虫和孔明灯,你不会记得你对星辰的爱,但萤火虫和孔明灯不会再次让你的寂静的心重新跳动。
扇初衫明越,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你为了国家,子民,荣耀和责任,所以,你付出了你最爱的女人,和最珍贵的感情。
从此以后,从此以后,你再也找不到除她之外,能让你莫名其妙悲伤,欢喜,愤怒,嫉妒,也让你感觉无比幸福的人了。
可是,你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
白铧,我是不是有点坏?我每次做坏事的时候,你都会告诫我要改正,你看,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了,你怎么还不来告诉我,我做错了……
白铧,我很想你,很想你。
忽然,漆黑的树枝上所有的红色花瓣突然凋零,好像在一瞬间就到了秋天,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如同雨落,许灵鸢眉心一条赤红色的血线直贯发际。
水中的鱼儿开始焦躁的游动,樱花顺着风落入水中,吹去扇初衫明越身边,瞬息之间,什么都变了,他手指勾住的钱币,不知有什么东西划过,乌黑的发丝悄然断落,一枚紫色的钱币“叮”掉落在地板,扇初衫明越被惊醒,他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东洋最大的樱花树一夜凋零,镜湖所有的鲤鱼皆游到了他所居住的宫殿前的水域。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许灵鸢的眼角滑过,滴落在深潭中,消失的毫无踪迹。
此情无计可消除,
可现在,
这情,
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