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省城学艺
出来办手续的时候那个警官问我，不租黄书不挣钱吗？
水生说，根本就不挣钱。
他说，我看你那还有很多文学名著，你爱好文学？
水生说，是。
他问，发表过作品吗？
水生说，发表过。
他说，是用笔名发表的吗？
水生说，是。
他问，你的笔名是……
水生说，叫星星点灯。
他微笑着说，听说过，听说过。
当时水生已经在市报、省报等多家报刊上发表诗歌小说了，虽然名气不大，但在本市的圈子里还是有一号的。
警官说，我也喜欢文学……你回去还打算出租图书？
水生说，也许吧，不一定。
他说，再干注意点就是了。
水生“嗯”了一声。
租来的小厢房里
水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只喝了点水。她仰躺在冰凉的炕上，眼睛盯着房顶，像是反复数着棚顶的花纹，其实啥也没有看。
晚饭前，房东大姐过来看水生，端过来点饭菜。
大姐说，水生啊，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也没有过来打忧；我一看你这两天也没有动烟火了……你得吃点儿东西才行。
水生依然躺在炕上，慵懒地说，谢谢大姐！我不想吃东西。
大姐说，那咋行呢！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总把它当成包负背着，那样会累坏的。
水生说，大姐，我咋办啊？我的钱都投进去了，可是，可是这书我是不能出租了。
大姐说，水生妹妹，这钱是人挣的，没有钱可以再挣，要是没有了人，这钱就没法挣了。
水生强挺着身体坐了起来。
大姐说，你把这饭吃了，人是铁饭是钢。等吃了饭有了精神了，再想办法挣钱。
外面有孩子哭声，大姐出去了；我端起饭碗吃起来。
片刻，大姐抱着孩子过来了。
水生问，孩子咋哭了？
大姐说，是邻居家的女儿摔了一跤，没事的。片刻她又说，现在理发也很赚钱的，哪天都能赚百八十快的——我姨家的妹妹就开理发店的。
水生把最后一口饭咽进肚里，说，谢谢大姐！干理发，我也没有那个技术啊。
大姐说，学嘛！谁也不是压根就会，我妹妹学了三个月吧，就出来自己干了。开始剪得不太好，她就到了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先拿那些农村人或老年人练头；我也让她练过。
水生说，那我也试试？得交学费吧？
大姐说，不交学费——先当学徒，不要工钱就可以了。
水生说，那还行，不错！我也去当学徒工。
水生琢磨来琢磨去，心想：要是能到省城去学理发，肯定会比这个小城会好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水生便来到了文化市场一条街，找相邻的书摊大姐商量把书都兑给她。
书摊大姐说，那我给你多少钱呢？
水生说，你看着给呗。
大姐说，你这些书吧，也都是人们看过的了，别看皮都是新的，但内容都已经过时了。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走了一个出租书的也未免不是好事。于是便说，这样吧，咱们先点一下书，看看有多少本再说，好吧？不过你的那些文学名著我可不要。
水生说，我也没有拿来。
经盘点，水生还有五百册图书。
她说，给你两千块钱吧。
水生说，按五块钱一本算还得二千五呐！这些书哪本不都是二十左右买的，你再给添点吧。
她说，其实这些书其本上我都有，你也知道，我收它也是为了成全你。
水生说，行了！二千就两千吧。
大姐说，你稍等一会儿。她去了对过的储蓄所，很快就拿着钱出来了……
水生很高兴地去了菜市场，买了一斤猪肉、二斤鸡蛋和一斤芹菜、一斤韭菜。她是想给养父他们包一顿饺子吃。
葛素珍见水生买了这么些的菜过来，颇感奇怪地问，自打你出来也不照个面，今天这是咋拉，还买了这么些东西来？
水生说，多谢老妈把从那里求出来了，我还不得答谢答谢。
妈妈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水生说，妈妈你帮我包饺子吧——我想吃饺子了，自己还不会包。
妈妈说，你把菜择了，把馅做了；我和面。
在椅子上坐着看报纸的养父说，我也帮你择菜。
吃饭的时候，水生跟妈说，我要学理发去。
妈妈问，到那里去学？
水生说，到省城去学。
妈说，有地方吗？别再让人给骗了——也没有出过远门。
水生说，没有事儿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好了。
开往省城的火车上
水生面对列车的窗外，看似在看一掠而过的风景，其实啥也没有看，只是想着心事……
到了省城该咋办呢？如果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理发店……不去想了，光想也没有用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省城的火车站真让水生有点发蒙呐，往前看、往后看、往左看、往右看，全是人呀，车呀，高楼大厦呀！
正在水生发蒙的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过来打召呼，说，小姐，你住旅店不？
水生说，不住。
又过来一个女的，手里拿着一摞传单，随手递给水生一张传单。水生一看方知是广告传单——是学理发的广告！水生的眼睛顿时一亮，心想：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有救了！
水生仔细看了广告单，上面写着包吃住，包分配工作等，觉得很好，但是还有点不放心，想确认一下，于是，就来到附近的公用电话停，按着传单上写的电话号码给理发店打了一个咨询电话……
接电话的女士说得挺好：包吃包住，三个月就能学会的，学会了就给找工作。她又强调地说了一句，包分配的！
这是最有诱惑力的条件了。所以，水生就按广告单上写的地址、乘车路线，坐上了公交车欣然前往了……
前台服务小姐小姐小姐微笑着说，请问：您是理发，还是想学理发？
水生说，我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位，想报名当徒工——学理发的。
因为水生心里发急，说话的时候脑门渗出了一层汗，还没带手绢，就用手擦了一把。服务小姐小姐小姐优雅地递给水生一撂湿纸巾，说，请用这个吧。
水生说，谢谢！
服务小姐小姐小姐说，不客气。
服务小姐小姐小姐接着说，请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水生说，我没有身份证。
服务生说，是这样啊。
她递给水生一张表格，说，这是入职申请表，添完表你就先回去听信，录用你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水生说，我家离这很远的，不方便来一趟，能不能今天就给我个准信儿？我急呐！
服务小姐小姐小姐说，你稍等。
她进了里间，片刻出来了。
她说，你的情况很特殊，就照顾你了，经理说你今天就入职吧，请跟我来。
水生跟她来到里间小客厅，跟另一位小姐说，你帮她领一件衣服。说完就走了。
过了一会，这位小姐给水生拿来一件白色大褂，并让水生签个名。
水生签完名，她说，请跟我来。
水生跟她来到营业大厅。此时，有几个人正在理发。她说，你就跟这位胡师傅学吧。
正在给人理发的胡师傅转过头来说，先把那位的头给洗了。
洗完她的头，胡师傅给她吹风，并问了水生的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水生一一作了回答。这时送外卖的来了。然后有人开始给大家分盒饭。那位小姐给了胡师傅两个盒饭。胡师傅跟水生说，有你一盒。
这个理发店不同于其它理发店，说不同，是因为它有前台服务的，其它店就没有。服务小姐小姐小姐们的言谈举止给了水生良好的感觉，于是，水生下定决心就在这儿学了。
理发店。傍晚时分。
前台服务小姐小姐小姐告诉水生，你到经理办公室去一下。
水生心说，能有啥事呢？来了一个月了也很少见到经理的，咋突然叫我呢？
挺漂亮的女经理正在老板台处坐着看文件。她看水生来了，便抬起头来，说，还挺俊俏的呐！你来到店里多长时间了？
水生说，一个月了吧。
经理说，你叫水生？
水生说，是。
经理说，按着店里的规矩，学习三个月才可以出徒，你是一个月，但你的师傅说，你的脑子好使，学得很快，能够独挡一面了，所以，我想提前让你出徒……这样吧，我们这里是包分配的，你也知道；你的成绩和你的长相都很出众，所以，我要给你找一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有一家宾馆……需要一名驻店的理发员……专门给住宿的贵宾理发，工资也不低……
经理说话的时候其本上是不看水生的，她说完“工资也不低”之后，便抬起头来看了水生一眼，继续说，
你先过去试试，行，就干，不行，就回来，再另行安排……
水生用感激的心情说，谢谢经理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不过，不过，我是怕我干不来呐。
经是笑了，说，我不是说了吗，干不了，再另行安排嘛？
水生说，谢谢经理！让您费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