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正阳峰,昊阳殿前的广场之上人山人海,鼎沸的人声冲破了天际,这声音满溢着期许和紧张,甚至把游弋在天空的行云都撕得粉碎,只剩下碧蓝如海的天空,还有那轮永远灿烂夺目的骄阳。
从昊阳殿数千级的白玉台阶往外,分布着内六峰、中十二峰和外十八峰的弟子,其中内六峰约莫十几人,个个神情安适,无喜无悲;中十二峰一百人左右,三五聚成一团,火热地交谈着;外十八峰人数最多,约莫五百人,但却最为安静。这三个群体彼此间泾渭分明,偶尔间的眼神交流也只是充斥着讥讽或自卑。
终于,随着一声高亢清凉的鸣叫声响起,从那直通昊阳殿的白玉台阶上飘下两个道人,当先一人正是太玄宗掌教玄清真人,其后的不用说自然是他的的师弟玄苦真人。
只见二人身着黑色道袍,袖口上金色的太玄二字闪烁着金光,玄清道人面容清古,长髯飘荡,面露慈善之色,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而玄苦道人更显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昏暗无光的眼眸转动,他那凌乱的白发在阳光下俞显清晰,随着他一步步走来,众人不免心中担忧他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登仙而去。
这二人一来,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见过掌教真人。”众人只知掌教玄清道人,却因玄苦道人体态苍老,外加近些年少有外出,众人只当是玄清的仆人,便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的存在,只有少数知晓内情的内六峰弟子以及诸峰峰主仍见礼道:“见过护教师伯、师叔。”
玄清真人面容古井无波,只微微抬手示意,玄苦道人跟在玄清身后,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诸位乃是我太玄峰后起之秀,他日必定是本宗的栋梁之才,放眼天下,我太玄宗居正道魁首,如今魔道虽然退避,然近日已有复苏之意,此次仙境开启,还望诸位同心协力,潜心提升修为,他日除魔卫道,保护太玄宗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们了。”玄清道人声音温和,虽然广场甚大,人数众多,但他的声音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想起,众人不由惊叹玄清道行之身后。
众弟子心驰神摇之季,仍齐声道:“谨遵掌教真人谕令。”
玄清微微点头,略侧过身体,朝着玄苦轻声说了几句话,话毕,只见玄苦单手结印,突然,一声洪亮的啸声从他口中发出,声音穿金裂石,直插云霄。与此同时,仿佛九天之上,方才高亢清亮的声音再次传来,随着声音,只见遥远的天际,一道红光闪烁,转阳间,红光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一只大鸟,其通体火红,双翼遮天蔽日,一双金色的眼睛中,闪动着灵性的光芒。只见大鸟在广场上微微几个盘旋缓缓落在广场之上,瞬间掀起一阵风浪。
“嘶,”广场上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此等洪荒异兽,绝非人力可抗衡,如今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纵是内六峰弟子,都有些心神摇曳。
就在这时,玄苦道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大家不必害怕,此乃我太玄宗护山神兽‘金眼赤凰鸟’,随我太玄宗传承已有千年之久,此后的路程将由赤凰载你们前去,所有人记得不得对赤凰有任何怠慢之意。”
玄苦话毕,内六峰弟子当先御器而上,稳稳当当的落在凤凰的身上,其他中十二峰,外十八峰弟子见赤凰鸟没有任何表示,才纷纷行动起来,但除了那些能御器飞行的弟子,其他弟子只能望着凤赤凰一筹莫展。
只见金眼凤凰人性化地露出不屑的眼神,用力一震翅,瞬间一股狂风涌起,把地上的弟子都刮到天上,然后只见红光一闪,众人都稳稳当当的落在凤凰的身上。
众人还在心神恍惚间,只听玄苦的声音再次传来:“都抓紧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狂风扑面而来,转瞬间,正阳峰就只剩一个小黑点,四周的云气极速的后退,无论山水树木,在这极速之下,都是一闪而逝。
楚天手臂一酸,差点就要抓不住,但赤凰的羽毛上,适时地传来一股暖意,使他身体的疲乏一扫而空,他赶紧抓住赤凰的羽毛,但迎面而来的狂风使他睁不开眼睛。
狂风呼啸,云气倒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刹那间,有种一瞬千年之感。
不知何时,赤凰放缓速度盘旋起来,楚天慢慢睁开眼,只见白茫茫的云气环绕四野,正上方是碧蓝天空,再环顾四周,有六座直插云霄的山巅,耸立云海之上,赤凰突然一声清鸣,声音穿破云气,久久回荡。
“呔,”楚天正心神迷醉间,只听一声呼喝,他抬眼向前,只见前方天空中,玄清、玄苦二人飘然而立,其玄清真人单手掐诀,嘴中念咒,随着咒语声毕,只见玄清右手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古朴玉盘,其光华温润内敛,随着点点光华闪烁,有淡淡青色文字浮现。
玄清突然单手一抛,然后改双手结印,大声念道:“天清地浊,太古虚无,开……”
刹那间,玉盘光华大放,无数的青色文字从玉盘之上一拥而出,渐渐地,从那虚无之中,慢慢有古老的吟唱响起,玉盘光华愈盛,青字愈发密集,整个云雾之上,都被光华和青色的字包围,那吟唱声也愈发剧烈起来。
突然,一声震动山海的呼啸声从下方的云雾中传出,与此同时,四周环绕的山峰中传来地震般的呼啸声,整个大地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沉眠许久的神袛在今日复苏,那六座山巅之上各有一道巨大的彩色光柱冲天而起,无数的云气汹涌起来,就如海在沸腾。
那缭绕耳边的吟唱终于停止,漫天的光华如同水波一般涌回玉盘之内,玉盘在云雾之上漂浮,散发着氤氲的光华,那无数的青字平铺在玉盘周围,化作一幅古老的阵图。
随着阵图出现,四周的六座光柱如同找到发泄口一般,一涌而来,青字愈盛,渐渐地,古老的阵图缓缓旋转起来。
无边的虚无中,有人在唱:
“小村外,古树旁,默然离殇泪两行;
荡悠悠,寻仙路,为何仙去不肯忘。
……”
一股突入其来的悲凉蓦然充斥心扉,不知不觉,在场的众人都心情逐渐低落起来。
“师兄,难道连太虚……”玄苦混浊的眼睛发出灿目的神光,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
“师弟,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改不了妇人之仁的性格。”玄清一改之前的亲切,面容间充斥着蔑视苍生的冷漠。
玄苦身子缩了缩,眼神又变得混浊起来,“唉,”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叹息声消散在云海天际里,一如他的记忆,那年曾经,那不堪回首的往昔。
隆隆声消散,青字停止了流动,那玉盘化作镜面一般,闪着五彩琉璃的光华,一股传承自太古的沧桑渐渐流露,伴着若有若无的歌声,似乎在诉说着有关时光的哀伤。
阵法一成,金眼赤凰鸟立即清鸣一声,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立即化作一道狂风涌过,然后优雅地一转身,它身体上的太玄宗弟子便一个个从空中落了下去,偶有几个弟子御器飞行,被赤凰一振翅,立即被一股狂风送进水波镜面之中。
??太玄仙境终于开启了,不知迎接他们的是怎样的凶恶还是奇遇呢?
……
太玄山脚下,东山村。
“真是稀罕,我们等待已久的太玄仙境终于开启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太玄宗道袍的儒雅中年。
“呵呵呵……,是呢,不知道这次会如何呢,我的师尊大人。”东山村村头的树林中,一男一女这样站着,他们的眼神透过云雾,仿佛看到了那重重云雾之间的六道直冲天际的光华和那无数青字缭绕的古老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