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一切外人自然不知,其中的凶险除了墙上庄严的三清圣像和袅袅而起的松香,更无人知晓。
似乎是经历了亘古的悠久,岁月流转,所有的快乐、悲伤褪去了华丽的色彩,化作最初宁静的样子。
那是心无一物,无所挂牵的宁静。
狂风贯耳,宁静被风的呼啸打破。
楚天慢慢睁开眼,大殿中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口,那种钻心的痛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爽舒适,他动了动头,却发现头下一片柔软。
“小天,你没事吧。”云月熟悉的声音传来。
楚天目光上移,正迎上了云月和云舒关切的目光,一股暖意从他心间升腾而起,渐渐化作灿烂的笑容,他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
“没事还不快起来,你小子莫名其妙就晕倒了,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都叫你不要跟来了,非要逞能,要是到了仙境里,没我和哥照顾,你小子死哪里都不知道。”
楚天直起身子,发现他原来一直躺在云月的腿上,顿时羞红了脸,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事的,我只是……”他转头四处探寻一番,发现了人群前方的云间道人,正好道人也笑着对他点头,他接着道:“我只是突然晕了一下,又没,没什么大事,以后我会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哥,你看看他,”云月气呼呼的道:“倔的跟头牛似的。”
“好了,好了,”云舒笑着道:“来都来了,现在说也没用了,到时候让小天和我们一起,应该不会有事的。”
云月一声轻哼,道:“既然哥哥替你说话,这次就算了。”
楚天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打量起周围的景色起来。
只见四野一片空旷,头顶上方,蓝天如洗,如倒悬的碧海一般,一轮骄阳镶嵌其上,散发着温暖又炙热的光芒,蓝天之下,汹涌的云浪呼啸向后,目力所及之处,除了蓝天白云之外,别无他物,原本直插云天的出云峰被层层云气遮挡,看不清丝毫踪影。
他感觉心脏要飞出身体一般,莫名地想大声呼喊,一股发自深心的喜悦汹涌而上。
纵横蓝天之上,是人类亘古以来的梦想,如今这个梦想就这般实现了,怎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楚天彻底沉浸在这美景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突然,他感觉身体一个倾斜,一阵呼啸声后,如鱼出水面一般,重重云雾被抛却身后,四野瞬间清晰起来,正前方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山峰,在炫目的阳光下,仙气腾腾,等到再靠近了些,隐隐有钟声传来,映着山间的亭台楼阁,真是莫名震撼,而随着他们距离这座山峰越来越近,周围如他们一样飞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汇成一条五颜六色的小河,各色法宝光华闪耀,呼啸声不绝于耳。
一行人随着这条河流,落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云间道人当先跳下,其后众人也纷纷跟随,楚天落地之后回望,才发现他们刚才所乘的乃是一柄巨剑,散发着淡淡灰黄色光芒,见众人都落地之后,云间右手一引,巨剑立即缩小,最后钻进他的衣袖之中。
对此番情景,众人面露艳羡之色,而这也更加激发了他们对仙境之行的渴望。
“诸位,欢迎来到正阳峰,路途辛苦了。”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道,身着和他们一般的道袍,只是道袍颜色稍深一些,袖口之上还印着“正阳”两个字。
小道虽然年轻,众人却不敢怠慢,连连行礼问好。
小道也微笑示意,接着道:“诸位请随我来,今日路途劳苦,还请稍作休息一番,明天由掌教师伯亲自送诸位前往仙境所在。”小道说着话,一边朝着广场左边行去。
众人紧随其后,只听楚天问道:“云舒哥,难道太玄仙境不在这正阳峰上吗?”
云舒还没答话,不料前面的小道耳尖,笑着答道:“这位师弟所言不错,太玄仙境的确不曾在正阳峰,而是在内六峰所包围的太虚谷中,其上为本门护山法阵云仙界所笼罩,没有掌教师伯的谕令,天下间任何人也不可能擅闯进去。”
这群人中大部分人对太玄仙境只是有所耳闻,如今亲耳听小道道来,少不得惊异莫名,连带着对仙境越来越期许起来。
就这般,小道领着众人左转右拐,其间还经过了一些颇为精致的别院,穿过几道回廊,终于到达了众人的住处。
小道当即告别道:“诸位今夜暂且在此歇息,人多地小,招待不周处,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连道不敢,小道又叮嘱一些饮食休息之类的话,才施礼去了。
云间领着众人推开院门,正对门的是背靠山的两间厢房,两侧是两排耳房,一条石板路直通厢房,其间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虽算不上豪奢,却也典雅别致,给人别具一格的感觉。
云间当仁不让,占了两间厢房的一间,另一间则分给了楚天,对于这个决定,众人虽然惊疑,但一路行来,看见了云天飞天遁地的实力,都不敢有所怨言,于是众人纷纷找好房间,收拾一番,而云舒、云月自然是占了楚天的光,住上了两间厢房中的一间。
三人收拾停当,云月当即提议出去逛逛,楚天小心地瞄了云舒一眼,心想云舒一定会出言反对,不料云舒却一反常态,兴致满满的道:“走,我也一起去。”说着当即起身,对着身后翻白眼的二人视而不见。
三人先回了云间,云间随意叮嘱几句:“早去早回,注意不要和其他峰的人起冲突……”这类的话就罢。
今日连连赶路,再到觅地休息,不觉太阳早已西沉,一路行来,早已饥肠辘辘,所以三人先去正阳峰厨房寻了些吃的,而云舒似乎对正阳峰颇为熟悉,一路来去,都是轻车熟路,偶尔还会停下来沉思一番,被一脸惊疑的楚天、云月二人问及,也只是笑笑搪塞过去。
不觉三人又来到初始遇到小道的广场之上,此时夜色弥漫,慢慢有迷蒙的雾气笼罩而来,淡淡的湿意触碰到脸颊,一股凉意透入心里。
不知何时,雾气把整个广场都笼罩了,迷迷蒙蒙的如同薄纱一般,在这雾气里,两个人距离,似乎无限近,又似乎无限远,突然,月亮隐没,星光投射而下,那一瞬间,漆黑的苍穹下,无数颗星悬挂,淡淡的光辉闪烁,使人恍惚,好似那些星星就在身边,他们正处在一片星的海洋里。
“好美,”楚天云月异口同声地道。
“这就是有着太玄六景之称的‘星海’。”云舒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
在薄雾星光的笼罩下,他的脸庞、他的身影以至他的声音都模糊了,似乎在他的回忆里,有这样的一个人,也曾经对他这么说。
星海流转,不同的人,有的越来越近,有的越来越远,就像这雾气一般,扎不破、刺不穿。
三人同时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之中,是在为过去还是将来担忧吗?还是在为离别伤心吗呢……
“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透过雾气,云舒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却透着坚毅。
夜色愈深,渐渐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