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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浮出水面

李天义走到窗边,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世都的秋天,六点过后夜色就起来了。不到七点,夜色就会完全笼罩大地,如果没有路灯和霓虹灯,整个城市就会沉浸在黑暗之中。不过,世都到了晚上,多数地方仍然灯火通明,一如白昼。

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如巨蛇吐舌。接着就是几声巨大的闷雷,震耳欲聋。不一会儿大雨就下了起来。

李天义看着这个城市沉浸在夜色和雨水中,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他想,他应该先填一下肚子,于是他打电话叫了外卖。此时,他比刚看到纸团上的内容时已经冷静多了。

他开始评估这次事件对他和他的家乡天寂村的影响。

从这些纸团的信息来看,79号院似乎在寻找一些玉石珍宝,尤其是火玉凤,而这似乎和天寂村有关。天寂村是纸团上所说的李守儒或其后代的藏身地,大约是比较肯定的。但难道天寂村真的有珍宝和火玉凤?为什么没有听村里人说起过?村里有个封闭的神秘的溶洞,先辈不允许村民进去,难道有什么秘密?纸团上说,初查到张守儒及其后人迁往天南省,但尚未弄清楚具体地址,这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查到了天寂村,又会怎么样?会给天寂村带来什么劫难?抢劫?杀人?偷宝?洗劫?还是会和天寂村民一起开发挖掘?李天义心中有一连串疑问。他想,他应该首先弄清楚79号和599号是什么人。

于是,他开始在电脑上核查79号和599号两个地方的基本情况。正在查看时,外卖打电话过来了,他接了外卖,囫囵吃完,然后就坐在电脑桌前工作。他同时在网上买了一套翻墙用的工具,还有面具、手套、折叠刀、手电筒、剪刀、铁铲、指南针、长绳、睡袋、望远镜,十套无线窃听器和十套针孔摄像器,一套登山爬山用的工具和物品,以及一些关于唐史、安史之乱、安禄山、史朝义、北人南迁、世都第四区火狼山情况的书籍等,约好了对方晚上9点送货。他把送货地点改在离公司较远的地方,并且使用了假名,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的任何信息。

他查到第三区85街79号是一个公司,叫金都玉石公司。法定代表人为史固河,系世都出生的商人。公司注册资本300亿人民币,成立于1985年。金都玉石公司在世都有多处办公地点,在全国也有不少子公司。

他还查了史固河的资料,发现此人是贩卖玉石、翡翠、文物和古玩出身,出生于世都第四区18街30号,靠近火狼山。网上还有不少史固河的负面新闻。新闻报道说,史固河涉嫌参与并组织火徒门,参与盗墓,并组织盗墓团伙在全国各地盗墓,并且到处非法开采、寻觅玉石,严重破坏环境甚至带来人命纠纷。新闻报道还说,史固河虽然私生活风流,与多名女子保持暧昧关系,挥金如土,但仍对其夫人安艳香言听计从,尊重其在家中的地位。

网上还说,安艳香出身名义,45岁,乃史固河成功之关键,但身体欠佳,近些来不再出席任何社交活动。网上也有史固河参与慈善事业的报道。新闻报道说,他资助第四区和第三区福利院事业,还资助不少高校考古专业。照片上的史固河是一个精廋、容貌带有英气的中年男子,大约50多岁的年纪,鹰钩鼻,眼光犀利,一头领导人的发型,头发尽数往上和往后梳,十分光亮,和李天义那天晚上见到的房车里面的精瘦男人似乎有点像,但不是同一人,李天义认为他们可能是兄弟关系。照片上的安艳香则俨然一个垂暮妇人,尚有美貌,而其年轻时的相片,则显示其为高大微胖的美女,眼睛大而犀利,衣着名贵华丽。

安艳香为史固河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史慕南,小儿子史慕东,女儿第三,叫史慕清。两个儿子从小受到家庭影响,颇有经商头脑,立志于商业。史慕南现在担任金都玉石公司副总裁,史慕东则担任金都玉石公司一家子公司的经理。史慕清长相不如其母,五官长的颇为粗糙,颇有学究气息,大脸庞上顶着一副黑色边框的大眼镜,有国内名校的历史学博士学位,看起来甚为孤傲。外传她醉心于玉石和历史的钻研,并有不少关于玉石的学术作品发表,但对于玉石的经营则没有太多兴趣。李天义猜想,她对于追寻火玉王的下落,或许立下了不少“功劳”。

网上还有大量关于金都玉石公司与另一家玉石公司即朝安玉石公司的竞争和相互攻击的新闻。他们相互指责对方垄断市场,欺骗顾客,还相互指责对方偷盗贩卖文物。网上还说,史固河领导的金都玉石公司正在全力打造仿唐玉石珠宝和翡翠系列,并且已经推出了若干产品。

李天义一查,发现金都玉石公司和朝安玉石公司是世都两家最大的玉石翡翠商家,合计垄断了世都大约80%的市场。两家都是私人控股的上市企业,朝安玉石公司的规模要小一些。李天义查了一下金都玉石公司常常攻击的朝安玉石公司,发现该公司的地址刚好是第二区40街599号。能够对上区和号。李天义认为,张团上写的二区599号应该就是朝安玉石公司总部所在地。李天义接着发现,朝安玉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刘朝安。刘朝安也有大量的新闻报道,正面负面的都有。

从网上照片的看,刘朝安个子很高,脸呈长方形,鼻子高高的,一头黑发,白净而富有英气,年龄大概是五十岁左右。新闻报道说,刘朝安大约十多年前收养了两名女性孤儿,并常常给慈善事业捐款。新闻报道还说,刘朝安有三个高大英俊的儿子。二儿子叫刘振东,醉心于花天酒地的生活,前些年被黑帮砍死。长子叫刘振中,精明能干,颇有父亲的遗传,担任朝安玉石公司的部门经理。幼子刘振都,就读于世都一知名高校,选择的是行政管理专业,传说他有意未来进军仕途。

不过,李天义还发现了二区还有一个599号,即28街599号。网上显示它是一家不太大的文化传播和游戏公司,叫利华辉智有限公司。这个公司推出了大量盗墓寻宝网游,且以盗墓寻宝网游为核心业务,近些年来异军突起。但游戏情节有时候过于色情和暴力,引发了外界一些批评和质疑。这家公司有外资背景。

李天义的眼睛盯在玉石翡翠金银公司上面,他发现利华辉智公司并非此类公司后,便认为它并非优先排查范围,就暂时没有过多地调查它的资料。其他的街道并没有599号,李天义觉得基本上都可以排除。

9月21日晚上9点,李天义准时地到了收货地点,他用帽子和口罩遮挡自己的容貌。很快他就和对方交货了,他支付了6000多元。他回到办公室后,清点了货品,发现没有问题,他很满意。

李天义还在网上搜索天寂村的信息,发现网上并无多少天寂村的信息,只有几条内容模糊的信息,说的大都是药材和天寂山。这些信息并没有将天寂村和唐村连在一起说,虽然至少天寂村周边的若干村庄都知道天寂村就是唐村,而且这其中在外经商务工的人已经很多。网上也并没有将天寂村和安史之乱、珍宝玉石相关联的新闻。

李天义想,大约是因为天寂村比较封闭,所以外界对它并不太了解。李天义对此感到欣慰。但他同时担心,如果79号或者其他人继续追查,总有一天会找到天寂村,这样则可能给天寂村带来风险甚至劫难。李天义觉得应该及时通知家人以及村民,做好准备,提防陌生人。李天义知道,天寂村毕竟还是很容易监控陌生人的,因为天寂村目前只有两座石桥可以进出。石桥之外,山高崖险,很难进入。当然,如果有小型飞机,也可以进入,但拥有这种工具的人毕竟很少。

李天义觉得有必要先更多了解安史之乱以及79号院更多情况。他对唐史虽有了解,但很多细节还是不清楚的。他查到,唐朝历史上的确有张守儒,一开始是安禄山手下大将。安禄山在叛乱前,多方搜刮百姓和地方富人,并将其与北方各民族打仗所获的大量金银珍宝以及武器粮草等送往一个秘密地方藏了起来,并派大将张守儒守护。安禄山南下叛乱后,史思明、张守儒等人奉命留守北方基地。张守儒奉命守护秘密的藏宝地。

后来,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所杀,安庆绪后又为史思明所杀,史思明后来又被儿子史朝义所杀。762年,史朝义一再兵败。763年,其多名部下投降朝廷,史朝义走投无路,被迫自杀。其中,心念唐朝的将领张守儒在761年秋天率身边将士起事。张守儒为了防止叛军从藏宝基地获得钱物武器和神灵相助,于是封闭并埋葬基地出入口,并做了大量伪装。张守儒等人起事后,士兵与叛军遭遇并激战,死伤甚多,部分士兵归降朝廷。其后,张守儒为了躲避叛军追杀,并为防止牵连族人乡亲,于是率领家乡族人连夜迁徙,神秘消失,不知所踪。

李天义此前知道,安禄山信佛拜火教,自称“光明之神”的化身,并以此鼓动士兵跟随,很多士兵深信不疑。安禄山母亲是胡族巫师,安禄山身边更是有多名巫师相助,安禄山相信拜火教和巫师能给他无限力量。但李天义从未听说关于宝藏的事情。他只知道安禄山在叛乱前早就厉兵秣马,培养死士,搜刮民间,聚集了大量武器粮草和财富,并以范阳等地为他叛乱的基地,深入经营,枕戈待旦。

他查到,在安禄山的藏宝基地里,据说也有拜火教巫师施加咒语,外人不得轻易入内和使用这些珍宝和武器,否则必将报应。拜火教和安禄山相互依靠。安禄山并将拜火教神器火玉王藏于基地,并派“曳落河”士兵把守,防止被人偷走。安绿山深信火玉王可以助他得到神灵帮助,成功覆灭唐朝,荣登宝座。为了回报拜火教,安绿山则答应一旦反唐成功,将封拜火教为国教,允许其自由传教,大力扶持推广,并抑制其他教派。

资料还显示,安禄山藏宝基地十分机密,当时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加上安禄山被杀,以及张守儒等人起事并埋葬基地出入口,当时及后世的人并不知道藏宝基地所在。当时及后世的人也不知道张守儒是否带走了火玉王及大量珍宝,更不知道张守儒迁往何处。

李天义还查了文中提到的火徒门的情况。资料显示,火徒门是中国北方近年来新起的秘密教派,其将历史上的拜火教等宗教的部分教义进行极端化和歪曲,极度崇拜火,称“光明之神”是世界的创造者和主宰者,火是“光明之神”的化身,具有巨大的神力。他们供奉圣火,并祭祀火。现任教主为安重生。

安重生自称“光明之神”的化身,具有可以直通“光明之神”的能力,可以使信徒现世得到福报,死后升入天堂。凡不信该教者都终将在死后堕入地狱,受尽万千煎熬,永世不得超生。安重生称,教徒必须对教主无限忠诚,而且必须通过无条件地奉献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信徒,才能被“光明之神”所接纳,才能消灾除祸,死后升入天堂。火徒门的信徒们在举行祭拜圣火仪式时,浑身穿着火红的衣服,头裹红头巾。火徒门爆出了敛财骗财和jianyin女教徒的丑闻,引发了社会议论。同时,火徒门的活动也引发了正统宗教人士的不满。有宗教人士认为,火徒门是不法组织,误导众生,敛财和yinluan之事。但目前为止,火徒门的行动仍然没有被当局取缔。

李天义读到这里,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这些故事如此出乎意外地进入了他的生活,而且和他的生活,和他的祖先有着直接的关系。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确定感和担忧。火徒门的事,又让他有点害怕,毕竟对方类似于非法组织。但是事关天寂村的未来,也事关藏宝基地的命运,也事关他个人的命运,胆大好冒险的他决定无畏地参与其中。他心中想道:“我不是厌恶平凡无奇的生活吗?!现在就有一次冒险的机会,而且似乎是必须参与的,还有什么好退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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