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本非等闲,他感此剑气威力无匹,其中狂霸真气更盛己百倍,在此真气前,自身诚如蝼蚁般渺小脆弱。且曹灿其身,散发无尽雄浑内力,与此前判若两人,更匪夷所思之事,便这双目,竟亦泛血红,杀意浓烈至极,赫然是他胡族不传秘诀,血瞳心法所致。若真为此,这曹灿如今功力已深不可测,剑气威力,绝非他可承受。
料知如此,这男子早早回身撤步,收起弯刀之力,硬生生回旋身子将冲势卸下,折回避开曹灿剑气,以至身形未稳,落地不住跌退数步。
曹灿剑势不止,立臂内旋,以腕为轴,使剑侧绕,忽此式又经数十变化,剑光说不出的飘逸潇洒,若飘瑞雪,纷纷扬扬,飘洒洒搅得四野混乱,血溅晨曦。时而虚步回抽,又崩剑啄击,虚虚实实,繁复多变,霸绝内力不断输出,化为剑招,更显凌冽万分,狠辣毒猛,丝毫不于胡人留半分罅隙,剑影交织,狂龙亢吟,转眼间,血水如泄闸山洪,瞬间染红地面,众胡人双眼、咽喉、心脏、腹腔等处,血浆皆喷涌不止,其状惊动心魄,惨不忍睹,薄雾旷野,弥漫腥膻,令天地黯然。惊嚎声此起彼伏之时,数百敌众已失大半,其余胡人见曹灿勇猛,直如武神临凡,皆惊恐万状,后撤十数步,无人再敢上前。
曹灿执剑伫立,鹰目冷视众敌。正此时,他已略感疲惫。原来,血瞳心法自是霸道,更凶恶异常,修炼之人需已源源不绝内力急冲五穴,一旦内力不济,确如童川所言,立时走火入魔,经脉崩散而毙。曹灿龙翔九诀受那丹丸影响,并未可尽发其力,虽内力亦是雄浑,只不可久持,否则必受心法反噬。
既不可久战缠斗,曹灿便先发制人,晃动身影,只一箭步便划残影至众敌身前。复万千剑光再起,胡人阵中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其剑气狂横,即便轰中敌手兵刃,亦可将其之震飞,再剑气如接踵而至,饿虎般生生将敌人撕碎。剑影叠织,如此凶暴剑力之下,胡人皆如枯木,飓风席卷而至,血肉四肢连着脏器横飞,躯干支离,无得全身而退者,哀嚎呐喊不绝于耳,屠戮继续,锋利之刃,抹杀生灵,血珠四落,于眼中氤氲出一片惨红。
曹灿剑气猛烈,将胡人尽屠,那边执弯刀胡人男子于旁见状不妙,遂拈一个轻身功夫,欲速退离此地。曹灿欲追赶,只他刚掐一轻巧身形,顿觉体内真气渐愈混乱。方才那杀戮,诚然耗损极大内力,加之这血瞳心法于身体负担之重,若非曹灿功力意志坚强,真气早已溃散,怕是将倒于赤煌军兵刃之下。如今其欲再凝结真气,才知内力已然无以为继,遂散了这血瞳心法,赤红双眸瞬间复了平日黑瞳,体内残余真气散乱,再无力气追赶,只举目望去,见那胡人已驾身形飘入远方失了踪影。天地之色复了平常,如每日清晨无异,淡淡轻烟朦胧,皑皑白雾迷幻,旷野苍劲,朝阳温柔,高城铺满碎金,只脚下无数横尸,更显万籁皆寂,拂晓空怜。
死神盛宴已毕,狂风镶上暗红,初阳染血,场面极端惨烈。数百胡人尽灭,鲜血汇流成河,伏尸接枕,横积遍野,百仞城墙下,其状惨烈,犹人间地狱一般,天地悲愁。
《华严经》云:杀生之罪,能令众生堕于地**生饿鬼。曹灿不闻,早已种无尽杀业,生人中,必得果报,一或短命,二或多病。凡诸般罪孽,皆谓宿殃。灿愚,不修如来,只以手中长剑,荡浮生不公,唯此数语耳。
长剑归鞘,曹灿缓下身形,收起功法,待真气稍显平复后,冷眼离开,凄风萧瑟,背影孤独。他沿原路回到大殿,只看到那童川已是面色惨白,奄奄一息。晋惠帝司马衷于旁手足无措,愁眉不展,一看到曹灿便忙不迭地上前问道:“那胡人可否尽除?”
“陛下。”曹灿拱手作揖,“已没了危机,只一胡人逃脱。”
“什么?”不料此时,司马衷忽地惊恐大叫一声,“此人岂非还要害朕!”
“不忙事,陛下速与微臣离开此地,灿定誓死护万岁周全。”曹灿说道。
“什么人?”大殿外,两名守卫闻司马衷之声,忽地推开大门,朝内殿赶来,见到曹灿,大喝一声,“大胆贼人……”
“噌”的一声曹灿手中长剑出鞘,继而龙吟低鸣,两个守卫还未及反应,已软绵绵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
“这……这……怎可杀人?”司马衷见此情景,已惊得再说不出话来。
“陛下,趁此殿外大乱,快些逃离此处。”曹灿催促道。
“等等,等等。”司马衷听闻要逃,顿时吓得惊慌失措,魂不附体,“爱卿,这赵王司马伦虽恶,但念及亲缘,总还留朕一条性命,在这金墉城亦不曾亏待于朕,若此番逃离,一旦被抓,那司马伦定将取朕性命呀!不可,不可……”司马衷声泪俱下,呜咽起来。
“陛下……”曹灿心急。
那司马衷摆摆手,只默默啜泣,再不言语。
曹灿将此状看在眼里,想这晋惠帝司马衷,乃堂堂天子,晋帝国最高统治者,而如今,却如惊弓之鸟,贪生怕死,惶惶不可终日,不禁让人喟然长叹,唏嘘不已。
“陛下。”曹灿抱拳前推,继而双膝伏地,朝司马衷跪拜,“微臣不才,独无敢忘陛下恩泽,如今中阳蒙尘,今者感怀。臣虽愚钝,怎敢碌碌,愿以吾血换寰宇晴明。此一别,陛下万万保重龙体,待诛逆贼,再奉圣主还朝。”
曹灿将话说得真切,情到深时,不免鼻感酸楚,堂堂七尺男儿,泪水亦不免溢满眼眶。
“爱卿,真可助朕还朝?”司马衷闻言,立转悲为喜,赶忙问道。
“臣立誓如此,怎敢欺君?”曹灿直言。
司马衷见他这般回答,顿时有了些许安慰。
曹灿将身立起,搀住童川,告别了司马衷,临走间回过头来,此一眼,更感慨万千,后便依着暗道折回。只这童川伤势极重,断臂不住渗出鲜血,仅余一魂保命,曹灿见状,将其安置在一处树丛间,自回身赶往城中,正见数兵士牵马欲往城外,遂盗得一匹骏马,径自夺城门而逃。复于树丛间寻得童川身影,扶其上马,二人扬鞭朝药王谷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