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抱着神使,身后只跟着几位侍女,缓缓朝着险山而去。
走的虽然缓慢,可是内力微动,转瞬间也就站定在险山脚下。
耸立万年的月神殿,在岚国还未伊始时,就已经在这里经历了无数风雨。
怀中的女子,挽起的长发不知何时散落。
一支白暂的玉簪,仅镶一颗石子,就这样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一言不发的侍女立刻上前捡起,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祭司。
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指捻起发簪,又插回神使的发上。
随即,祭司忽然低头,拨开神使的乌丝,只见发簪上,清晰的刻着三个字。
字体圆润,似乎是远古时代的象形文字,祭司的指尖划过发簪,凉凉的,直抵心底。
“今……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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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过,一个人浸在凉凉的梦里,四面是黑暗,压抑而昂长。
她许是记不清了,这种压抑的感觉,何时何地曾有过,这种无法呼吸的感觉,火辣辣的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似乎,疼在心里。
大脑昏昏沉沉,同时又空荡荡的,不知究竟是少了什么。
她的眼睛,应当是闭上的吧?
毕竟,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眼睫毛紧紧黏在一起的疼楚,以及,凉飕飕的脖颈,空荡荡的身躯。
眼前的场景,是梦吗?
梦境倘若富有真实感,那么一定是绝望的吧?
面前只有背影,染血的纯白背影,那种纯白到极致的感觉交织着血色,以及三千乌丝,隐隐透露着一丝倔强的果决。
是幻觉吗?她总觉得,面前的背影发上插着的白玉发簪,隐隐有些熟悉。
似乎是她的东西,她心想。
面前的纯白人影本来没有动的,可是,忽然流出一抹黑到极致,以至于在这样的梦境里都能看得清晰的背影,她隐约感到不安。
果然,那身影走了。
等一下,发簪留下。
还给我,可以吗?
那是我的……
“还我!”
她猛地惊醒,修长的指尖已经掐住面前少女的脖颈,那样白暂柔嫩的脖颈,倘若自己再不醒来,恐怕就要出血了。
收手,面前的少女一脸要哭的表情,不敢看她,只是瑟瑟发抖地呈上来一支纯白发簪。
她挽发的手,就这样一顿。
这个出现在梦里的发簪,居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更重要的是,居然真的属于她。
是巧合吗?
她故作镇定的接过,也许是本能,莫名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应当保持镇定。
她玩弄似的把玩着发簪,悄悄借着余光环顾四周,雕有森林的古朴木床,铺着无数层丝绸,床栏镶着羊脂玉花枝,房内十分空旷,偏金的白,笼罩着几层金纱,红烛和银制烛台,分外撩人。
她忽得有一种错觉,觉得这里的一切,皆与自己格格不入。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咦咦咦?
什么情况?
她刚欲开口,少女就惶惶道“神使大人饶命,奴婢只是……只是一时好奇,见这发簪上有字,就自作主张想拿来看看,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起来吧”见少女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她一时不好消化这些话,干脆顺着台阶下女孩受宠若惊,看她的眼神也晶亮起来。
只是……那女孩为何……叫自己神使?
她端详了一眼发簪,果然见这发簪上镶有一颗圆润的石子,以及石子旁雕刻得小巧玲珑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