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邦同志说：“把林划给群众，他们可以富得更快，林子管得更好。这个一搞成，就是一个大改革，给农民开个富路嘛！这个事情你们能不能3个月搞好？3个月不行就4个月，4个月不行就5个月，半年为期。明年3月份搞完后给我写个报告。你们的工作要搞细，一家一户地落实。进展情况每月给我一个简报。”
刘冰说：“县委搞个计划，一步一步来。”
耀邦同志说：“对，不要一哄而起，要一步一步来”
午饭后，耀邦同志给康县题词：“创造营林致富的新经验。”同时还题写了 “白云山公园”。
下午4时，耀邦同志从康县去成县途中，在抛沙乡广化村地头同正在田间劳动的农民群众拉家常，询问了他们家庭人口、承包土地、人均收入、家庭副业、计划生育和村里困难户的情况，并进村看了农民李小勤家的生活状况。在李小勤的院子里，同村干部座谈，具体了解党支部的活动、干部补贴、群众负担和困难户等情况。
当支部书记汇报到每年党员开两次会时，耀邦同志说：“你们支委会要每两个月开一次会，主要讨论怎样帮助群众劳动致富，党员要起模范带头作用。”
当村委会干部汇报到对困难户主要是贷款时，耀邦
同志说：“光贷款不行，还要帮他们想办法治穷致富。工作要扎实，要一户一户地帮助，一家一家地安排，扶持他们尽快富裕起来，这是村民委员会的主要任务。”当村委会干部汇报到去年人均收入只有90元时，耀邦同志说：“你们省里有个酒泉县，年人均纯收入每年增加100元，你们能不能学他们呀！也能每年增加100元，人家能办到的，你们也应当能办到，100元不行50元总行吧。”
座谈结束时，耀邦同志对刘冰、张自强等同志说： “农村基层干部也要选拔一些年轻、有文化的。”
下午5时许，耀邦同志到了成县。
一下车就听取了县委书记王鹤林的汇报。
当王鹤林同志汇报到今年天气不好夏粮遭灾减产时，耀邦同志说：“天气不好当然也是一个条件，你们把眼界放开，不要只局限在粮食生产上，这样也就无所谓天气好不好了。你还有别的嘛！你讲你们的工农业总产值多少？我们这么大的国家每年总有一些地方受灾。”
当耀邦同志看成县地图时，张自强同志说陇南地委机关准备建在成县飞机场。耀邦同志说：“飞机场要留下来，民航不发展还叫什么现代化！国外飞机场多的是。你们陇南地区迟早要修飞机场。地委机关修在什么地方好，你们要好好考虑。我看不要修在沟坝地，要建在山坡上。建在山坡上更壮观，采光又好，又节约土地。像香港、重庆、三明市都是建在山坡上。你们县城海拔才960米，就是上升200米才1100多米，兰州还1500米呢！阿尔巴尼亚许多村庄都是建在山坡上，还是有点坡度好看。这不是我的肯定意见。在哪里建更合适一些，请你
们考虑。城市要重新改造，布局要合理。”
接着，耀邦同志问：“陇南地区今年订购粮食多少？”
王凤鸣说：“公粮1300万斤，定购8500万斤，各县接受7500万斤。”
耀邦同志说：“那这8500万斤还是摊派的嘛。你们成县订购多少？”
王鹤林说：“1900万斤。川坝地区愿意卖，山区不愿意卖。”
耀邦同志说：“这就是了。过去我们搞征购是个大包袱。在你们这个地区，特别是山区，现在群众比较困难，愿意卖粮就签合同，不愿意卖就不要签了。你们前年购了多少粮？”
王凤鸣说：“4100万斤，前年农业大丰收。”
耀邦同志说：“不能说是大丰收，只能说是丰收了，主要是群众手里有了粮，有了基础。但也不是所有群众手里都有粮。山东、河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农民有一到两年的粮。”
刘冰说：“我在定西县了解到，有一年粮的占30%，有半年粮的占30%，够吃的占20%，不够吃的占10%。”张自强说：“我们这个地方粮食存不住。”
耀邦同志说：“定西地区的麦子可以存10年，因为气候干燥嘛！河南省新乡有个刘庄大队，60万斤麦子存了5年以上。当然，玉米不能存。对粮食问题要专门开个会，打通思想。山区不愿卖的就不要购，工作要做细。对粮食中央是下了决心的，每年给你们省10亿斤，这是长期的。向农民购粮今年开始实行合同制。我们搞农业生产责任制的时候，搞了3年还未上轨道。粮食工作复杂，就全国来说搞5年也不一定能上轨道。你们县没3年时间是上不了轨道的。你们用3年时间积累经验，着重总结定购合同有什么缺点。粮食多的地方好办，主要是困难的地方。有的部门，过去是多了不购，少了就调。1983年以前，每年起哄两次，报两次灾，5月一次，9月一次，前面讲灾害严重，后面又讲产量持平。长江分洪方案，人大通过了一个决议，你报纸上不要宣传嘛！结果上了报，闹得人心惶惶。我说过几次，话不要讲死，要留有充分的余地。你们甘肃相当大的山区根本不要购粮，购他的粮干什么！上海、北京、天津三大城市不算，西藏特殊，一个甘肃，一个贵州，粮不够，搞那么紧张干什么！中央给解决嘛！索性把这个粮食包袱卸下来。10年、甚至20年内，在那些困难地区不要购粮。这就给你们卸了个大包袱。把包揪一卸，你们就集中精力搞致富。
耀邦同志说：“粮食要放开，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放开搞活。可以办集体粮店、米店，发展粮贩子。要尊重价值规律嘛！国际上石油利润大，就到处开采石油。前几年到处叫石油危机。我在书记处会议上说过几次，不存在什么石油危机，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看，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能源危机。这是国际财团放出的空气。粮食上要放开，一是实行合同，在产粮区定购，在山区、困难地区不签不购。二是放开粮食市场，搞粮食运专业户。做到‘天天有米’、‘粮价持平’，这样，群众就放心了。粮食放开了，你们这里每年从汉中、四川流入四五亿斤粮食是不成问题的。你们这个地区把多种经营搞好了，粮食贩子运粮进来，把多种经营产品运出去，这不就活了嘛！商业上放开是个大问题。商品是多种多样的。曰本出口商品不是什么农副产品、矿产品，而是机电产品。每个国家，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独特的商品，都有自己的优势。越是山区，越要放开，要靠自己的经营搞活经济。每个国家、每个地区，总有自己的优势和独特的商品。自给自足是落后的经济观点，现在看这个观点是违反经济规律的。要发挥我之长，补人家之短，才能搞起来。你这里的黄连含黄连素8.5%，别的地方只有4.6%，这是你们的优势嘛！要充分发挥这个优势，用这些与人家交换，这样才能富得快。你们山区没有粮食，就拼命搞粮，亩产不过二三百斤，结果粮食还是不够吃，植被也被破坏了。要发展多种经营，有了多种经营，农民就富起来了。我在山西讲了七八次，要放开手脚让群众挖煤。现在他们小煤窑年产量达到七千多万吨。它富就富在抓煤上。群众富了就愿意集资修公路，晋东南有好几条路就是农民群众集资修的。要敢想，要破不敢发挥优势的思想，你们破得不彻底。”
当王鹤林汇报到成县的矿产资源丰富，有铅锌矿、大理石，县上办了几个企业时，刘冰说：“这些都很重要，都应该搞好，但总书记最关心的，是要把千家万户都发动起来，广开致富门路。”耀邦同志说：“是嘛，就是这样。”
当王鹤林同志汇报到发展经济林的情况时，耀邦同志说：“种草种树全国都重视了，甘肃是搞得最好的。”
当王鹤林汇报到发展肉牛基地、培育良种牛时，耀邦同志说：“这个抓得对。你们这里牛的冷冻受胎率不高究竟是什么原因？四川那里牛的冷冻受胎率也不高，他们分析了几个原因。你们也要把工作做细，经济工作要越做越细，要究根问底。我到黑龙江曾参观过一个研究所，他们那里牛的受胎率为95%，羊的受胎率是80%。你们要查一查冷冻精液有无问题。要同供应单位签订合同，要让他们保证质量，如果受胎率达不到80%，要让他们赔偿经济损失。”
当王鹤林汇报到成县准备扩大红川大曲酒生产能力时，耀邦同志说：“粮食多了，一是贩卖，二是加工。酿酒也是加工。听说你们从泸州请来老师傅作指导，我很高兴，就是要引进技术嘛。”
张自强说：西和从湖南浏阳请来一位老技师，办了个花炮厂，搞得不错，准备扩大生产能力，浏阳搞得好，听说年产值达到1亿多元。”
耀邦同志说：“浏阳是我的家乡，年产值不是1亿，而是2亿多元。”
10月5日早饭后，耀邦同志给成县题词：“领导群众生产致富是农村工作的根本任务。”
胡耀邦同志视察陇南，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是快节奏、高效率的工作作风。耀邦同志是在党的全国代表会议和十二届五中全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开始这次视察的。9月26日，乘飞机自北京到四川，10月5日从天水飞回北京。10天时间，驱车两千多公里，视察了四川甘孜、阿坝两个藏族自治州和甘肃陇南地区的10多个县区。在陇南的三天里，每天都是满负荷工作，每到一地，风尘未洗就立即进入工作。二是心系人民群众。他在每次座谈中，心里想的总是如何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他在路途中，临时决定下车，同农民亲切交谈，深入了解农村情况。他在到达住地的两个晚上，都派工作人员走村入户进行调查研究。他给成县的题词是“领导群众生产致富是农村工作的根本任务”，集中体现了他的思想。三是思想活跃，心直口快。
他的谈话，给人以深刻的启迪和巨大的感染力，使人感到亲切、真诚、鼓舞、信服。这是实事求是的作风。
耀邦同志在视察陇南后，陇南地区立即行动，学习、宣传、落实耀邦指示精神。我带领工作组赴宕昌县，开 展学习、宣传活动。
胡耀邦同志视察陇南已经过去24年了。24年来，伴随着时代前进的步伐，陇南山区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真是“换了人间”！但是，耀邦同志的思想、作风，永远印在山区人民的心中，耀邦视察陇南将成为历史佳话流传下去！
1985年10月7日整理于武都
1996年1月27日校于兰州
2009年1月30曰再校于兰州
§§§附记
2004年5月13日，我于江西省共青城瞻仰“胡耀邦陵园”。胡耀邦骨灰于1990年12月5日安葬于此。墓前有高大的墓碑。墓碑后一石上刻有李昭同志的题词：“光明磊落，无私无愧。”陵墓背依青松茂密的富华山，面对碧波浩渺的鄱阳湖。
2009年11月20日，我去湖南省浏阳市中和乡苍坊村，参观了“胡耀邦故居”和“胡耀邦纪念馆”。面对青山、绿水、农舍，缅怀伟人功绩，赋诗一首：
青山农舍溪水清，
山乡少年启征程。
栉风沐雨六十载，
活在人心便永生。
2009年11月26日于兰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