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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旧邻相助

罡美美夫妇的住所,被她的亲家母和儿子侵占掠夺,只能流落街头无家可归;郤小利现在是病魔缠身、经济拮据、还身背债务。虽说都是他俩的自作自受、自食其果,但还是让老邻居们感到怜悯揪心和义愤填膺,都想去找他儿子教育一番。然而,罡美美夫妇只顾着自怨自艾,还在自贻伊戚,埋怨“苍天不佑,菩萨不济。”自认苦命;二人还羞于见人,四处躲避藏匿。老邻居们实在是爱莫能助,抱怨他俩老朽迂腐,不懂得依法保护自己。真不如胡德智来的聪慧信任、理智实在,生了病会立刻想到向老邻居们求助。

妻子冯婉妹去了国外探望儿子,胡德智单独在家中突发脑溢血。起初他去敲击邻居家的房门求助,邻居家推脱说没有时间,也不懂得医疗常识,要他去向居委会求援。这时他的神志开始有些恍惚,记不起居委会的电话,但有老邻居的电话号码储存在手机里。他拨通了离他家最近的郑亭手机,接着又拨打了汪得清的电话。

汪得清马上帮他拨打了救护车电话,随后就赶往医院守候。郑亭接到电话后从床上蹦起,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胡德智家。赶到后不久,救护车也到了,郑亭帮着将胡德智抬上了救护车。这时候的胡德智,出现神志迷蒙,说话也鴃舌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立即通知,需要马上住院动手术,要有病人的家属签名。

“要先通知他在国外的家属吗?见死不救才是罪过,都是几十年的兄弟了,还担心会被讹诈?!”郑亭迟疑了一下,就撸起袖子在通知书的家属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汪得清在边上看着,心中暗自敬佩这位昔日的旧邻好友,真是个敢于担当的好汉。

胡德智需要动的手术是,开颅清除血肿和积水,风险很大。但由于抢救及时,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病人推出手术室时,在麻醉药物的作用下,还在安然入睡。这时护士过来提醒病人家属,建议给病人请个护理工陪护,被郑亭断然谢绝。他要亲自来当这个护理工,他要给这位老邻居提供一份,最细致贴心的照料。

这一晚郑亭目不交睫,一直在为这位病人吸痰喂水、捧屎接尿、翻身盖被、关注着输液情况和心电图仪器。他也是个年龄奔七十的老人了,睡眼惺忪、身心疲惫,但他仍然坚持着,一丝不苟、衣不解带、夙夜匪懈,绝不凭几假寐。直到第二天中午,汪得清给他送来了盒饭和茶叶,并要替换他回去休息,他依然不肯离去。

“这里的医生护士也奇怪,很多用药方面的事情,都要来问家属。家属将病人托付给医生了,怎么治疗最合理,治疗中该用什么药物,用那种药最有疗效、也最经济,这些都是由医生来掌握的,为什么还要来询问家属?我都不怕承担责任了,你们医生护士还怕什么?”郑亭心中疑惑,不解的对汪得清抱怨说。

这时护士又来询问家属,病人以前是否使用过青霉素?郑亭和汪得清无法回答。汪得清脑子灵活,赶紧打电话给学医的温小威,然后告诉护士先做皮下试验。护士莞尔一笑,说:“我在给他做了。”

让汪得清感佩的是,郑亭的仗义、胸怀坦荡、敢于担当。如要说和胡德智一家的关系,汪得清要比郑亭亲密得多了。可以说胡德智家里的事情,汪得清全都可以帮着作主。

汪得清的祖父是名拳师,胡德智的祖父则是棚户区附近謏闻的“秀才”。他写得一手好字,墨迹如渴骥奔泉、力透纸背。每当年末岁前旧符换新桃之时,“秀才”就会在拳师家门前的练功空地上摆上一张八仙桌,穿戴整洁,撸袖捋髯,凝思片刻,然后挥毫泼墨,一副对联一气呵成。搁笔后再凝视一番,自己感觉满意了,才会双手捧起送到邻舍面前,作揖恭贺,再说上几句吉祥的话。凡是棚户区里的人,无论童叟老妪,不管识不识字,全都敬重推崇他。邻里间有了争执不下的事情,也会来请他做个评判。

汪得清的父亲和胡德智的父亲还是对金兰契友,曾指腹为婚,要下一代也结个秦晋之好。不料妻子生下的是汪得清这个儿子,要托人找媒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二家人的真挚友情,继续得到传承。正因为有着这两家人,一文一武的在倡导文化知识和健身防卫活动,才使得这种良好的风气一直在影响、维系着棚户区里的传统习俗和青年人的道德文化。

最终郑亭还是被劝了回去。到了家中他和衣而卧,刚倒在床上就“呼呼呼”地睡死过去。傍晚时分,他被尿激醒,还是放心不下病人,又赶到医院里来了。这时病房门外,聚集了好多听到消息赶来的老街坊,他们已经拟定出了一份值班护理人员名单。

这时胡德智也苏醒了。有街坊上前征询他的意见,建议最好能给冯婉妹或者他的儿子打个电话。胡德智点头表示同意,无奈通讯号码都留在了手机里,手机也丢在了家中。

又是勤快主动的郑亭,他借了辆自行车立刻去胡德智家取了回来。

“这次多亏郑亭和汪得清两位兄弟,及时赶来将我送到医院。医生说了,送得非常及时、手术也很成功,今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要不是郑亭做事果断,代替我的家属签名,恐怕我已经和你们诀别了。”胡德智躺在病床上,握着郑亭的手对邻居们说。

“是呀,还是棚户区里的老邻居好。困难时刻能够挺身而出,鼎力相助。”张艳丽深有感触,赞同说。

“现在的新邻居都不知道怎么了,家家都喜欢门户紧闭,装了防盗门还要安装防盗窗,将自己监禁、关着禁闭。昨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今天再次相遇,已经是未曾谋面的陌路人了,还故意转过脸去回避。人情淡薄又自私,竟然不知道安全是要建立在,邻里间的相互关照和守望相助的基础上。只有邻里间相互信任了,家庭安全才是最最可靠的!”纪拂娆也感愤地说道。

“上次我负伤住院时,前来看望我的人,除了公益组织和社会爱心人士,最多的要数我们的老街坊了。来人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确实鲜有石库门里的新邻居。”郑亭也是切身体会,感触说。

“哎哎,你讲清楚了,谁是过江之鲫呀?我要是生病住院了,才不要你来陪护哩。”吕招娣抓住郑亭的话柄,嬉戏他,“你虽然也算是老年人了,但没结婚还是个处男,见了女人身体还不眼馋?!”

陶小宝在一旁听到,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他曾窥见过吕招娣的裸身,不敢再正视她,赶紧躲到妻子身后。

“这种规矩,棚户区里的男人全都知道。女人只要说一句‘把脸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这比皇帝下的圣旨还要灵。金科玉律,要是被哪个不守规矩的男人破坏了,这个男人从此就别想再在棚户区里抬起头来。会被众人鄙视,从那以后,女人连走路都会避开他。”郑亭直言不讳说道。这条规矩之所以能在棚户区里形成村规民约,主要还是这里的住房狭窄、房子还会四处透光。即便是在阿姨妈妈辐辏的生产组里,这种规矩也是在严格执行着的。

“棚户区里的人,还特别的守信、团结。有一次,外边一帮家伙前来挑衅滋事,邻居一声呼救,众多街坊邻舍都追赶出来,打得这帮家伙,屁滚尿流、鬼哭狼号、抱头鼠窜。那时候警察也少,治安要靠邻里互助。只要是正当防卫,不出人命,派出所是不会来追究的。”裴薄启的身上,至今还留着参加那场战斗的伤疤。

“那时候打架也讲究规矩,只用拳脚,最多带根短木棍。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全无诚信和公平对等。而且手段极其凶残,动辄就拿出刀来乱捅。不是为了决出胜负,而是方便肇事后快速逃脱。这样是很容易弄出人性命的,反而是在葬送自己的前途。”郑亭在拿肇事者作对比分析。

这时医生又来找郑亭,询问要给胡德智用一款进口针剂,价格要昂贵些。也可以用国产药物替代,但疗效会差些。

“那就用最有疗效的。”郑亭果断地作出了答复。

这位医生看到一个病人,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亲属朋友,都在关心陪护,非常羡慕。当他得知,前来的都是老街坊时,更是感佩不已。

医生离开后,大家又围绕着医生用药的话题议论起来。

“用什么药,其实医生最有发言权和决定权,怎么还要来询问外行的家属?是怕承担责任吧!”

“那是因为二种药的价格太悬殊了,是怕家属承受不起。”

“其实就是一种相互间的信任问题。只要医生没有私心,胸怀坦荡,以救死扶伤为己职责,履行的是人道主义救治,那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地决定医疗方案,果断地给病人用药医治。这样谁还会来责备你医生?至于那些前来搞医闹动手打人的,一定要绳之以法。病人家属如有怀疑或有证据的,你可以直接去法院上诉。别老是以弱势群体自诩,博人同情,藐视法律,闹事讹诈。法律界更应该坚守正义,秉持公道,不要助纣为虐。不要等到亡羊补牢时,才想到要用‘严打’。”裴薄启分析说。

“说得对。人如果去掉了私心,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医院不贪图牟利、不去追逐利润,医生就会真心实意地为病人服务。这样的话,即便发生意外事故,医生也可以免责。病人家属更不应该纠缠不清、甚至鸠集家属前来医院吵闹。”令德青赞同丈夫裴薄启的看法。

“无私无畏,遵循医德,尽心尽力地将患者的病医治好。那些所谓同情弱者的判决案例,实在是滑稽可笑。法律讲的是公平公正与正义,是以事实为根据,哪里有弱者强者之分,贫穷富裕之别?!”郑亭也说出了自己的感悟。

这时冯婉妹的电话打通了。得知丈夫突发疾病,是芳邻们将他送院就医。已经做完手术,现正在静心治疗康复中。老街坊们还安排了二十四小时的轮流值班护理,听后她十分感佩激赏。在电话里,她拜托芳邻们继续帮忙照料,自己也准备尽量早点回国,到时候再当面酬谢犒劳大家。

凭着良心、心中无私;真诚相待、相互信赖。这些早已经是棚户区里每家每户,男女老幼都在遵循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绳。

“这还用得上酬谢吗?遇到这种事情,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芳邻们坦然回答到,并挂掉了电话。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大家。听说郤小利的身体不佳,而且还是非常的严重。现在他连同罡美美一起,都失去了联系。如果有谁能打听到他俩的最新住处,请立即通知我,我要前去探望帮助他俩。”郑亭心中还在惦记这对不幸的街坊,向在场的老邻居们求援到。

“这是我们大家都一直在关心的事情,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打听到了也不告诉你,我们自己先去!”吕招娣再次向他发难,引来了街坊们一片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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