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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说篇(1)

会飞的门牌

“出事了,出事了……门牌不见了……门牌不见了……”正在办公室乍睡乍醒之间迷糊的华玉乡乡长于长伟被通讯员小刘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惊慌的叫声惊醒了。他像被触了电一样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向前,猛地拉开门厉声问:“出了什么事?”

门一开,小刘从门外骨碌碌滚了进来,一个趔趄栽倒在办公室地下。小刘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没了,门……门,没了……”于长伟这几天神经高度紧张,唯恐在哪个节骨眼上出问题,看到通讯员小刘没头没脑的话,于长伟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拉起小刘火冒三丈地问:“大清早的,什么没了?”

小刘是乡上的通讯员,平时负责给各办公室打扫卫生,送送报纸,接接电话。由于是县委组织部张部长的外甥,打招呼要于长伟安排个工作,到乡上来暂时也没岗位,碍于张部长的面子,只好先安排了通讯员岗位。

小刘越急越说不清楚,他索性拉起于长伟的手,磕磕绊绊地到了乡政府门口,指着大门两侧,此时嘴巴倒是清楚利索了:“那,门牌没有了!”

于长伟定睛朝大门两侧一瞧,往日一字排开,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块的各种办公室的名称牌子不见了,只剩下华玉乡党委和政府的牌子一左一右,孤零零地挂在两边的门柱上。

于长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在此故意搞破坏,节骨眼上成心跟我过不去?”

今天早上,新上任的县委王书记要到华玉乡来调查研究。这次调研县委办公室是早做过安排的。为了给新上任的书记留好第一印象,配合好本次调研活动,于长伟可是没少操心。亲自指挥把乡政府的会议室重新布置了一番,把餐厅、环境卫生搞了个彻底清扫,听说王书记对乡上门类众多的各专门办公室很感兴趣,列入了调研的重点内容,于长伟还安排准备了各类专门办公室成立的来龙去脉,以及成立后所做的工作的汇报材料,又特意安排把门口所有的各种名目繁多的门牌重新进行了油漆,更新。不清不知道,一清才知道:华玉乡各种名目繁多的办公室有五十多个,于长伟也惊异于各类机构数目门类的繁多,咋就有那么多的机构呢?不管怎么说,于长伟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迎接好书记上任以来的第一次调研。昨晚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把一切收拾得停停当当。于长伟见时间不早了,也没脱衣服,合衣在床上迷糊了一阵,谁知,这还没等到王书记的到来,节骨眼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起华玉乡的这些名目繁多的办公室来,就不能不从头说起。华玉乡是玉林县最偏远、最贫穷的乡镇,财政不能自给,但吃财政的人员是越来越多,原因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县上上下的机构一一对应,有时还根据工作需要成立临时办公室。这些办公室一经成立,撤消就是个问题,以致逐年累积,越设越多。有扫盲办公室、优质种子引进和推广办公室,造林、绿化办公室,小尾寒羊推广办公室等。办公室多了,相互联系起来很不方便,又不得已成立了综合联络办公室。因为人多,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不能按时发放,乡政府职工有怨气,资金不能保障来源,只能向老百姓摊派,老百姓也有怨气。但怨气归怨气,于长伟此时想的是如何将丢失的门牌找着,在王书记到来时把丟掉的门牌重新挂回去。

于长伟气恼地说:“打电话让乡派出所所长刘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五分钟后,乡派出所所长刘能气喘吁吁地到了于长伟的办公室。.立足未稳,于长伟气呼呼地厉声质问:“刘能,今天县委王书记要来视察,你的治安辖区内挂在堂堂乡政府门前的牌子被人偷盗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照这样下去,下一步就是乡党委、乡政府的牌子也要被人偷去了,这又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我限你在九点王书记到来前破案,把牌子原封不动地给我挂上去!”

刘能说:“这些牌子虽然是纯松木做的,但挂在乡政府门口,风吹日晒雨淋,木质已疏松,没有多大用处了,值不了几个钱,偷牌子的人一定对办公室不满或是对乡政府您的工作不满……”

一句话提醒了于长伟,于长伟说刘能,你速去王大奎家看看。"刘能也觉得有理,骑上他的摩托一溜烟去调查了。

太阳越升越高了,街上的老百姓渐渐多了起来,乡政府门口的百姓也是越聚越多,大家对往日巍巍壮观的牌子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踪影的事议论纷纷。于长伟心里着急,听着乡亲们的议论,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像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地在办公室来回地打转转。

正在这时,于长伟的手机响了,是刘能打来的。于长伟接过电话着急地问:“牌子找着了没?”

“找着了。”

“找着了,就赶紧挂回去呀!是谁干的?”

“就是王大奎干的。”

“这个王八蛋,我跟他没完,王大奎现在在哪儿?找到了就先把牌子挂回来,等王书记的调研结束后,再找他算账。”

“王大奎就在野猪沟桥上,县委王书记也在这儿,他要跟你通话。”

这时,于长伟手机中传来一个陌生浑厚的声音:“你是于长伟吗?我是县委王志成,请你到野猪沟桥上来一下……”

挂了电话,于长伟还有点迷迷糊糊,今天的事太奇怪了,王书记说好是要到乡政府来调研的,怎么到了野猪沟桥上?王大奎怎么也在野猪沟桥上?

于长伟此时顾不了多想,一边思索,一边坐车一溜烟朝野猪沟桥上赶过去。

野猪沟桥是修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座石拱桥。桥面较窄,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过往该桥的车辆较多,桥已经成了危桥,桥面千疮百孔,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一半的桥栏杆已经缺失,最近还发生了上学的学生从桥上掉下去摔伤胳膊的事。事情发生后,于长伟还责成农机站在桥栏杆上拉了几道钢丝绳,充当栏杆。这座桥虽然破旧,却是连接华玉乡的最主要的通道。

华玉乡是财政贫困乡,但是著名的大蒜之乡,这座桥是大蒜外运的必经之地,这座桥破破烂烂,于长伟亲自到县交通局汇报过几次,想争取资金重建,但县上也没有资金,就一直拖着,于长伟心里也十分着急,所谓是急中生智,后来于长伟想到了王大奎。

王大奎是于长伟的同学,高中毕业后,于长伟上了大学,后来又分配到了乡上当干事,直到当乡长,而王大奎回乡务农,后来买了汽车跑运输,再后来他成了大蒜的贩运大户,华玉乡一半的大蒜就是经他之手经销到全国各地去的,这些年也赚了不少的钱。于长伟提议由王大奎出资金来修这座桥,王大奎也没拒绝,但他提出个要求,要于长伟削减乡上那些名目繁多的办公室,把办公室的工作交行业协会来管理,他才肯投资修桥。这件事牵扯面广,于长伟当然要把这事往后拖,谁料,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于长伟赶到野猪沟桥上时,桥两边停满了车,桥栏柱上,钉满了往日乡政府门前挂过的门类繁多的办公室牌子,那些牌子已经被重新油漆过了,不过由于匆忙,原来的字还没有被彻底覆盖住。花花绿绿地钉在拱桥两侧的栏杆柱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王大奎讲好!私营老板主动要为家乡修桥造福,要为家乡建设出力,我完全支持你,对你的这种表现表示赞赏至于乡上机构太多的问题,这次来,我是要调研的,该到下手解决的时候了”

“我操,王大奎,,于长伟很粗地想骂一句。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骂。回过头来看,那些办公室的牌子做了桥栏杆扶手倒是挺好的。

于长伟想:是松木,做临时栏杆还真合适。

孔乙己新传

那一日,孔乙己在咸亨酒店喝完酒,照样摸出九文大钱,一字排开,要付那三碗酒钱。店内伙计王小二是老大的不高兴,牢骚满腹高声地说道:“孔乙己,新账旧账一起来算,你先还上上次欠的酒钱。上次我自做了主张给你赊了酒,账欠了好长时间,老板还扣了我的效益工资呢。从那以后,老板有令,本店概不让你赊欠,再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开什么玩笑?拿铜钱出来干什么,耍什么酷啊?要不要提醒你,现在用的是人民币?当然,如果有英镑和美元也可以……”

孔乙己立刻涨红了脸,呐呐地说:“这个不行的吗?这个不行的吗?……”店内许多客人看到孔乙己又有新故事了,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看孔乙己新的笑料。这一次,人们却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铜钱。多少次了,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钱付账,这个招牌动作,咸亨酒店饮酒的人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地都视而不见了今天,孔乙己把闪着青铜的光泽,有点锈迹的铜钱排在桌面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氛。这平常博物馆中才得一见的东西,出现在人们面前时,立刻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咸亨酒店的人初看起来倒是有点迷惑,这到底是在博物馆还是在酒店?孔乙己今天要干什么?短暂的骚动以后,人们都啧啧称奇起来。大家都用人民币,或者刷卡消费,而只有孔乙己拿出了铜钱。孔乙己无意玩酷,但此时他真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人。

咸亨酒店中喝酒的人中不乏文物收藏者。其中有个先生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秦半两吗?哎呀,这是‘汉五珠’,哎呀呀,只凭这两枚,这半个咸亨酒店就是人家的了……”

孔乙己手中的铜钱,不看不知道,让钱币专家一鉴定,不只是这几枚,孔乙己家中还有其他绝版古钱币,就凭这些古钱币,孔乙己成了咸亨酒店最有钱的主。

有了钱,孔乙己的一切都改变了,那鄙夷的目光,那不屑的眼神,全变成了倾慕、倾羡,伙计那高声呵斥的声音,也变成了低三下四的声音,讨好巴结的声音。

孔乙己知道钱很重要,却不知道是那样的重要。过去,他知道别人看不起自己,取笑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考中举人。丁举人那样跋扈,敢于打断他的腿,是因为有举人这个功名光环。现在,孔乙己终于知道,除了地位能给人带来荣耀,钱也同样能达到这个目的。孔乙己这下是特别地知道和他自己同姓的孔方兄是多么的威风了!

自从有了钱后,孔乙己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过去让人取笑不已的长袍,那补满补丁,皱皱巴几的长袍,现在也成了“酷”。他是咸亨酒店“站着喝酒而穿着长袍的唯一一个人……”过去这个形象是穷酸、是落魄的标志,而现在,这是有个性,是表明孔乙己是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文化人。不怕有缺点,就怕没特点,哇噻!孔乙己简直就是太酷了!

孔乙己本来就拥有很高的知名度,现在是更加的人气旺,不只是绍兴城的学生,其他外地的学生,都拿着语文课本,按图索骥地找上门来,要见孔乙己,要他在书上签名,孔乙己已经疲于应付了。

有了钱,孔乙己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以前喝酒,是赊着喝,咸亨酒店的老板,爱理不理的,现在老板巴结着让孔乙己来消费,费用全免,孔乙己还不一定能来呢——谁不知道孔乙己到来会带来大批的客人,会进一步提升咸亨酒店的人气?

有了钱,孔乙己再不做考秀才的梦了,他有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对人生有了新的打算,开始重新设计自己未来的生活。孔乙己在短时间内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要打一次官司,出一部作品集,开展国学讲座,主持咸亨酒店的休闲茶座。

打一场官司,就是要向丁举人讨个说法。当年丁举人家以孔乙己偷了书为由,打断了孔乙己的腿。虽然孔乙己百般以“窃书不能算偷”来为自己辩解过,但丁举人家如狼似虎的家丁还是把孔乙己的腿打断了,使孔乙己承受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打官司的想法还在孔乙己脑海中的时候,就有人与他不谋而合。绍兴城中最有名的律师“包大英”主动找上门来,要请孔乙己授权他出面去和丁举人打官司。包律师表现得是相当的激愤:“丁举人也太过分了,现在都提倡以人为本,一个举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怎样那样对读书人动粗?这简直就是为富不仁……”

孔乙己见自己的想法和律师不谋而合,当场就签订了授权书,就在律师搜集证据,写起诉状的时候,丁举人亲自登门拜访孔乙己,向孔乙己致歉,还在当地最大的报纸《绍兴日报》上登了致歉信,给孔乙己赔偿了一笔不菲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举手不打笑脸人,更为重要的是,孔乙己和丁举人第一次能平等对话了,第一次孔乙己可以不低三下四地叫丁举人老爷了,相反,丁举人很客气地称孔乙己为“先生”。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孔乙己和丁举人握手言欢,成了最好的朋友。只是律师有点遗憾,想通过代理名人的官司,借此扩大律师事务所影响和本人知名度的计划最终没有实现。

孔乙己的创作进入了鼎盛期,一发而不可收。这符合了当前名人出书的潮流。各出版社争着约稿。孔乙己接连出了几本书,《我与鲁迅的交往》《茴字四法考证》《中国长袍的衍变及在服装发展史上的地位》《中国科举史考》《中国饮酒文化的起源及其对社会的影响》《长袍文化与酒文化的渊源》《我的科举生涯》等。书是一本接着一本。出版社根据市场行情给孔乙己点题,孔乙己按照出版合同来写,双方合作愉快。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不鸣则已,一鸣要惊人。孔乙己出书没几天,有些就登上了畅销书畅销榜。

孔乙己过去为追求功名所学的四书、五经,现在全派上了用场。现在是国学吃香,咸亨酒店的老板首先发现到了这里面蕴藏的商业价值,在酒店举办了由孔乙己讲论语,效果是出奇的好。主讲期间正逢于丹在《百家讲坛》讲论语,许多人是看过于丹的讲座去听孔乙己的讲座,有些是听了孔乙己的讲座再去看于丹的讲座,这样倒有了相互的比较。大家有不懂的,还可以和孔乙己现场交流,形成互动。

孔乙己现在成了大忙人。各种团体,各种机构都请他去做讲座。孔乙己在疲惫之余,终于说:“哎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原来是这样……”

鲁提辖新打镇关西

镇关西获救

那一日,鲁提辖三拳将镇关西打翻在地,鲁智深眼看镇关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心想:“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需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鲁智深撒腿一溜烟去了不提。

此事正巧被义诊路过渭州的神医安道全撞上,不由高声叹曰:“鲁智深疾恶如仇,抱打不平,威武神勇,真真情男儿;镇关西欺压善良应狠狠教训,但罪不至死。”安道全处于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和减少自家兄弟责任的考虑,拿出祖传的“追魂还命丹”给镇关西服下,又拿出银针在镇关西人中穴上只一下,镇关西便幽幽地醒了过来。

镇关西家人大喜过望,七手八脚将镇关西抬回家去。在安道全的精心调理下,没几天工夫,镇关西就恢复如初了。

安道全离开渭州临行前开导镇关西道:“镇老板啊,屠夫在过去是个令人看不起的职业,地位低下,粗鄙不堪,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市场经济有了钱就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有了一切;现如今以挣钱,抓经济效益为主,你与我弟鲁智深打架斗殴,既伤身份,又损形象,对金钱的增加也无益;今天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还搭上性命,一万个划不着。至于金翠莲的事,那叫‘包二奶’,人家不嚷嚷就不错了,嚷嚷起来,根据新婚姻法的规定是要吃官司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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