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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戒严】

尽管忽必烈刻意放慢速度,但不出半日,忽必烈和木兰已经到了中都城门外,走近了才发现,城门紧闭着,城墙外有许多百姓交头接耳。人群中,木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那日天禧客栈里假扮作她去引开贵由手下的店小二。

此刻,他正蹲在城墙外,发着呆。

木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盯着木兰和忽必烈看了看,片刻就认出了这两个出手极大方的客人!

小二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是你们!你们怎么又折回来了!”

忽必烈知道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好方法,于是从胸前取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手中,示意小二借一步说话,小二见到银子,两眼放光,立刻跟着忽必烈和木兰向前走出几十步,离开了嘈杂的人群。

忽必烈问道:“那天让你乔装绕着中都走了一圈,后来情形怎么样了?”

小二答道:“客官,那天你们可差点害死我了,我听你的吩咐,沿着那条路线走了一遍,你却没告诉我后面还有人跟着,我绕了几个弯之后就发现了他们,可是我收了你的银子,也只好完成您的托付,再看后面跟着的人,倒只是跟着也没别的动静,直到我走了快一个时辰,后面的人看出了我是在绕路,也是按捺不住,突然就上前将我擒拿,就在此时,城中忽然吹起京畿卫队集合的号角,这才救了我一命。”小二将那时的情景绘声绘色地说给两人听。

木兰着急问道:“你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响起了了京畿卫队的号角?那时候都夜深了!怎么会这样?”

忽必烈心中有数,在木兰耳边悄声说道:“那是蒙哥,按计划,那几天他会率军小范围攻打中都,扰乱敌人军心。”

果然,小二又答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军号一响,那几个跟踪我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我飞也似的逃回了客栈,此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些人。听客栈里吃饭的军爷说过,那段时间一直有蒙古人作乱。”

木兰又问:“那你现在在这城门外做什么呢?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中都的城门怎么紧闭着?”

小二苦着脸说道:“哎,你们走后三天,中都就戒严了,本来城门是日出就开启,日落才关闭的,现在倒好,每天只在巳时开启一个时辰,还非得有进城的文书才能出入,除此之外,就只有达官贵人和军爷能够自由出入了。”

忽必烈问他:“那你没有文书,早上又是怎么出来的?”

小二哭丧着脸答道:“天禧客栈是中都天字号的地方,我自然是有了出入的文书的,掌柜的命我到中都外的村里去收猎户打下的野味,这不,我巳时出门,办完了事儿,看天色还早,就跟村子里的人说了会话,喝了点小酒,不成想,回来已经未时了。掌柜这会儿还没见我的人,我只好在城门外草垛子上将就一晚上,明早回去非得被掌柜一顿毒打,扣我工钱。”

木兰好奇问道:“中都一向车水马龙,怎么突然就戒严了呢?”

小二走近一步,轻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怕是要打仗了吧,城里现在也查得紧呢,大路上都是官兵,看着有些不妥的人,都被官兵盘问,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说的不好,都被押进了天牢,这一个月来,听说进去了几百个人,能活着出来的,就没几个了。”

木兰惊得说不出话,说不定早几天回来,此刻她也无法通过盘问,被关进了天牢。

她的脸色惨白,手心冒汗,在一旁的忽必烈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中。木兰没有挣脱他,头晕乎乎的,似乎看到他用唇语在说,“别怕,有我在。”

中都已经不能再随意出入了,回到未来去的信号发射点却在中都内,忽必烈马上要随托雷奔赴作战一线。

回不到未来,在古代又无法生存,木兰如同浮萍般,不知在这个世界里将何去何从。

忽必烈又给了小二一锭银子,打发了他。木兰任由忽必烈牵住手,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了一阵,忽必烈说道:“中都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你还一定要回去吗?何况,太子塔……”

木兰不知道戒严要到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她不管忽必烈能否听懂,自言自语道:“贵由烧了我的包袱的那刻起,太子塔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所以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但是我回不去,我要让我那边的人来接我,首先我要发个信号告诉他们,我要回去了。”

忽必烈恍然大悟道:“然而你和你的人约定传递信号的地方,在中都之内?”

木兰点点头说:“是。”

忽必烈竟有些不合时宜的高兴,又说:“中都的戒严最近几个月是不会改变的,因为这原本都在父王的计划之内。”

他看着木兰茫然的样子,又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个夜晚,就是那时,我将父王的计谋告诉蒙哥。蒙金之间的战争,早晚该有个了结,既然王都里,灭金的呼声日涨,我们也该早做打算,首先,就是让金中都的那些权贵们产生畏战心理,因此,蒙哥率领小众精英,这一个月来,不断在中都附近纵火、劫持金兵,做出中都防守不堪的样子,目的只是为了制造混乱。”

木兰说:“刚才小二说的我们逃走的那天夜里,应该是蒙哥第一次出手?导致了京畿卫队集合,也正是这样,让贵由的人误以为是自己的行踪败露,因此才放了那个客栈小二,迅速逃离了中都。”

忽必烈点头赞同。

木兰懊恼道:“可是,这也太不凑巧了吧!要不是蒙哥这样做,我怎么会回不了家啊!我是无辜被你们的战争拖累的啊!现在我不是只能呆在这里了吗!”

忽必烈竟嬉笑着脱口而出:“我倒是觉得,王兄这件事做得很妙啊!”

“你!”木兰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不禁举手作势要打忽必烈,可一想到自己单薄身躯,绝不是高大的忽必烈的对手,又恨恨地收回来手。

忽必烈也意识到了自己一时失言,说道:“不知道为何,我对你,总是能坦诚相待。”

“啊?”木兰不知道他何出此言,问道:“莫非你还希望我走不成?”

忽必烈道:“你不觉得吗?从我们相识到今天,我的身份,我的行动,我的目的,蒙古国的战略,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说着,忽必烈向木兰走了一步。

木兰心说不好,边向后退,边问道:“所以呢……现在你又觉得不妥,是要杀我灭口吗?”

忽必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木兰内心焦灼,看着忽必烈将手伸向自己,竟探向自己胸前,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无从抵抗……

只见忽必烈从木兰怀里取出了他与她交换的匕首,木兰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难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在古代死去,是不是也是回到未来的一种方法?想到这里,她倒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

忽必烈却将匕首握在手里,许久没有动作,似乎在斟酌语句,又似乎欲言又止……木兰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颤抖,古人说:伴君如伴虎。

这一年,离历史上的忽必烈登基还有几十年,他就已经这么喜怒不定了么……前一刻还说要保护她,现在就要杀她?

忽必烈终于开了口:“你几乎知道了我所有的心事和秘密,而且,中都战事将起,这几年,你很难回去。所以,我要娶你。”说完,他如释重负。

木兰差点晕倒……

这结果,无论如何,虽然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但活着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我知道的你的秘密,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我并不想知道啊!”木兰说道。

忽必烈面露不快,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给我?”

木兰担心自己的哪句话会触怒他,小心地解释道:“我还有未完成的任务,我“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回去给个交代,再说你们蒙古大汗不是给你找了王妃了嘛,不管你是不是喜欢她,你总得娶她呀!你要遵守你们这里的规矩。”

忽必烈霸道地说:“察必,是大汗为我选的妃子。而你,是我为自己选的妃子,你将来总是要嫁给我,所以,你也只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就行。”

木兰觉得忽必烈简直毫无逻辑可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道:“可你才十七岁,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在你们这里,我们两个差了一辈,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不能嫁给你啊!”

忽必烈还在试图解释,木兰却听不进去了。

这个话题再纠结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她已经放弃跟忽必烈这个孩子争论。

眼下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她该何去何从。

忽必烈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一旦奔赴前线,木兰就无枝可依,更深层的担忧是,一旦中都解除了戒严,她会随时消失,而那时,他若身在军营,或许就一辈子失去了她!忽必烈道:“既然你现在不愿意嫁给我,将来你总是要嫁给我的,你在这里没有自保的能力,不如跟着我去军营。不然,你也许永远回不去了。”

自从到了古代,自己的命运就再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木兰迫于无奈,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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